单独留出来的晚饭热了一遍又遍,坐在客房内的白檀看了一眼挂钟,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很快就到了九点多。
栓子终于蹦蹦跳跳地进了家门,手上还提了个一指高的塑料罐子,仔细看去,分明是用矿泉水瓶子剪裁制作的,里面注了一捧清水,泡着几只乌漆麻黑,红褐色的东西。
白檀表情一动,是蝉蛹!
女人气急败坏地说道:“啊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跟你说过多少遍,少去摸蝉蛹,你偏不听!”
男人则更加简单粗暴,厉声道:“别跟他废话了,先打一顿一再说!”
那个叫栓子的男孩,不过七八岁大小,生得虎头虎脑,浓眉大眼,极为壮实活泼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十分得父母宠爱,什么精贵吃食都紧着他了,否则他也不敢在爹妈发脾气时,还摇头晃脑地辩解,握着小拳头据理力争了。
男孩眉眼之间一股精明劲儿,看起来古灵精怪,无法无天的,竟然对着怒气冲冲的父母说道:“不就是摸些蝉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男人将栓子拉过来,一把摁在怀里,扬起巴掌就去打:“让你犟!说过多少次了,再不准去摸蝉蛹,没看这几天树上的知了叫得欢,都藏在叶子后面往地上撒尿呢,淋你一身很得意吗?”
栓子嘴巴撅得老高,面对男人的苦口婆心,丝毫不为所动。
倒是窗后的白檀心里一跳,产生了一种十分莫名其妙的直觉,今天晚上的这出闹剧,恐怕跟真正的剧情紧密相关,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预兆。
果然不出白檀所料。
半夜十二点左右的时候,白檀照例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里面似乎还参杂着微弱的哭泣。
深更半夜的,是谁在哭呢?
白檀掀开窗帘看了一眼,院子里面静悄悄的,被深深夜色笼罩,伸手不见五指,过了两三分钟,眼睛适应了黑暗,才依稀看到一个小小身影,蹲坐在门口处。
通关任务来了!
白檀摸黑走过去,来到近处才看到栓子双臂抱膝,肩膀规律性地耸动着,几声低低的啜泣,被夜间清风一吹,立刻缓缓飘荡开来,变得似有若无,最终消弭在不知名的远处。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露出方才一直被遮蔽住的月亮,借着惨白月色,白檀将栓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个来回,并未发现任何不妥,还是说栓子身上的改变隐藏在不起眼之处?
“你怎么了?”白檀关切地问道。
栓子从腿弯处抬起头来,无助地望向白檀,他认得这个漂亮好看的大哥哥,父母说过这是来他们附近大山旅游采风的人,会在家里借宿一晚,嘱咐他千万要懂事听话,不要让客人看了笑话。
栓子抽动小鼻子,哽咽地说道:“我好害怕啊……”
白檀:“怕什么?”
听到这句话,栓子小身子一僵,半晌才有了动作,他曲起手指,扣动着另一只胳膊上的肌肤,力道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急。
“爸爸妈妈说,不能被蝉蛹的尿淋着了……”
白檀蹙眉道:“你被淋到了?”
栓子悲哀地点点头。
白檀想了想,绞尽脑汁地安慰对方道:“这事虽然说起来挺没面子的,但是也没什么关系啊,小伙伴们不会知道的。”
栓子摇摇头:“不是的,大哥哥,我后悔了,爸爸妈妈说得对,我不该天天晚上往杨树林里钻。”
白檀见过他撒泼打滚,蛮不讲理的顽皮样子,此时此刻,栓子忽然变得乖巧起来,白檀倒是觉得有点好笑:“所以说,你是怎么想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