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医院,文森特带着准备好的治疗团将兰瑟接走,雷萨看着逐渐远去的向导,心里像是突然被凿开一个大洞,不断有寒风灌进来,让他遍体生寒。
他的向导生病了……
病得比想象中严重许多……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早上大声地指责对方。
他愣愣地一直盯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直到有护士小心翼翼地上前告知他挡了其他人的道,才僵硬地迈开步伐来到墙边站定。
护士看着他的表情,最后也没敢上前劝他去专门的等候区。
雷萨就这么站了许久许久,久到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放空,突然间有人喊他的名字。
“雷萨·亚维斯,雷萨·亚维斯?在不在?雷萨·亚维斯——”
雷萨一个激灵:“我在。”
喊他名字的是位穿着治疗服的女性,个子不高,表情却分外严肃,很有种压迫力,听到雷萨回答便对他道:“跟我来。”
雷萨以为是要去见兰瑟,赶忙跟上,却被对方带到一个面积很小的房间内,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坐。”女人道,丝毫没有客套的意思,把一张芯片插入读取器,打开投影屏,“我是丽莉·霍曼,你可以叫我霍曼医生,我是文森特医生的助手,现在有几个问题问你。”
雷萨只在走进来时有些疑惑,很快接受了现状:“好的。”
“你对兰瑟·布兰切特的身体状况有多少了解?”
“……不了解。”
霍曼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分明没什么情绪,雷萨却感到了之前和文森特医生通话时感受到的那种难堪。
“他的阿尔佩尼瑟值常年偏低,信息素水平不稳定,严禁过量使用抑制剂。没有提前说明这一点是我院的问题,在此向您道歉。”
“……”雷萨听着,只觉得对方像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的向导身体有问题,他作为绑定了的哨兵,不仅没在第一时间找医生咨询了解,甚至还在已经知道向导购买了抑制剂的情况下,没及时发现问题严重性,进一步刺激向导导致对方采取极端措施。
“但是您作为他的哨兵,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联系我们?难道您不在他的身边?”霍曼像是想到什么,一直以来平静的眼神中多出一抹奇怪的情绪,“还是您在他的身边,但您……感应不到他的情绪?”
这一声质疑像是最后的一巴掌,彻底把雷萨打得清醒过来。
他的向导很早以前就以这种方式告诉他答案,可笑他还一直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雷萨·亚维斯,我知道听到下面的这话你会很不适应,可我希望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你感应不到你的向导的情绪,那么是他单方向切断你们的精神连结。”
雷萨的心重重地一跳。
“——这说明他不信任你,非常,不信任。”
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再怎么多次检讨自己,从对方嘴里说出的话还是像利刃,凶狠地捅进他的心窝,无比明确地告诉他一个事实——
不论他怎么自我反省,怎么自以为是地努力,其实对方都明白的,这一切是假的。
他那么自私,为了自己想出个“解决方法”,却从来没询问过对方的意见,或许刚开始他改变态度的时候,对方也曾抱了希望,可然后呢?
他对对方说了什么?
他有喜欢的人,只能把对方看做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