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斗篷上气味难闻,而是黛玉觉得斗篷有些旧了,应是去年府里按例给惜春做的冬衣,虽然只穿了几个月,但是经年节烟熏火燎,惜春年纪又小,难免有所疏忽,风毛出得不好了,怕也没人发现下摆有两个针眼大的黑点子,仿佛是火星子迸溅到上面烧的。
惜春听了黛玉的话,问道:“姐姐怎么不留着自己穿?送了我,姐姐就穿不得了。”
黛玉叹道:“做衣裳的时节我父尚在,故颜色艳丽,如今我守着孝,哪里穿得?等两年我长高了也不能穿。原想送人,又恐她们嫌弃说我不穿的才给她们,且身量也不相对。如今我和妹妹好,才敢在妹妹跟前说这等放肆之语,不怕妹妹笑话。”
惜春一听是林如海在世时黛玉做的衣服,料想她提起林如海必定伤心,忙安慰几句,然后笑道:“姐姐是个清净洁白人,我嫌什么?等闲还没有这样的好衣服穿呢!”
黛玉展眉一笑,忙命紫鹃取来,却是一件大红羽缎面紫貂皮里的鹤氅,连着观音兜。
自己刚进府时三春想到自己守孝的身份,衣着素雅,往后如何打扮黛玉便不在意了,毕竟荣国府如今才逢泼天喜事,谁也不敢触霉头,况且惜春比起迎春、探春姊妹来说,在亲戚上又隔了一层,更不必淡妆素服。
年轻女孩子哪有不喜欢鲜艳衣服的,惜春将鹤氅披在身上,对着穿衣镜看了又看,眉开眼笑地对黛玉道:“偏了姐姐的好衣服,果然好看得紧,我穿着竟十分合身。”
黛玉笑道:“若不合身,我也不敢给你。”又歪头打量了惜春片刻,说道:“这衣裳是红的,配一条绿丝绦才好看。”说着,命雪雁拿出一条攒心梅花结子翡翠宫绦,亲手与她束在腰间,长长的穗子垂将下来,减去冬衣的厚重,增添几分飘逸和雅致。
才系好宫绦,黛玉忽觉手背略有凉意,却是几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上面,抬起头看到惜春满面泪痕,不由得道:“妹妹怎么哭了?莫不是嫌不好看?不好看咱们换一条便是。”
惜春哽咽了两声,犹未开口,听见人道:“宝二爷来了。”
惜春慌忙掏出手帕子,才拭了眼泪,略收拾一下,姊妹俩到了外间,门上青绸软帘掀起,宝玉披着大红猩猩毡蹦进来了,头束金冠,身穿绣服,越发显得面白眼清,秀色夺人。
宝玉搓了搓手,又在原地蹦了两下,黛玉道:“这样冷?”
宝玉点了点头,叹道:“可不是!已经春天了,倒下起雪来,风也如刀。原打算今儿一早去北静王府的,这样大雪下着,也去不成了。上回我给妹妹,妹妹扔了不要的鹡鸰香念珠就是北静王爷给的,竟是个出奇秀丽的人物,不合俗流。”
黛玉蹙眉道:“在我们跟前说这些作甚?二哥哥,你是与人约好了去呢?若是已经约好了登门造访,却因下雪就不去,岂不让人小觑了你,认为你看轻了他们。”
宝玉道:“倒不曾约定,北静王爷上回说不用使拜帖,只要他在家,直接登门即可。”
一句话才说完,就听宝钗道:“大雪的天,宝兄弟要去哪里?冻着自己倒不好,惹得姨娘担心。”一面说,一面掀了帘子进来。
宝玉道:“姐姐来得这样早?才我进去,老祖宗还没起呢。”
宝钗道:“这会子想是起来了,我过来时,听上房正要热水呢。”
听闻此语,黛玉、宝玉等忙一起去上房,果然见到贾母梳洗完毕,史湘云也起来了,见到她们几个,十分欢喜,叽叽喳喳地叫哥哥叫姐姐。又过一时,邢夫人、王夫人并李纨、凤姐、迎探姊妹相继到了,济济一堂,不消细说。
用毕早饭,凤姐轻轻扯了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