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公主道:“几十两银子倒不至于,十两银子一个鸡子却是常有的事儿。国库里头没有银子,太上皇说要俭省,谁知打个补丁需要数百两银子,不知道是什么补丁竟这样贵。父皇和母后已察觉出不妥,正欲整治,毕竟我们在宫外住了那么些年,纵使知道底下人报价虚高,也觉得不至于高到十两银子一个鸡子,几百两银子一个补丁。只是,我们从前穿宫里赏下来的衣料,或者往织造处买上用的料子,从不去民间,不知道进上的许多物事是次品。”
黛玉纳闷道:“难道门下没有孝敬?”
林如海在世时,门下孝敬极多,当时作为亲王的当今,自然只多不少。
福寿公主叹道:“自然是有的,好多着呢,只孝敬的人多是进京上供的,必定考虑到了这些,孝敬上来的东西和宫里无甚差别,数量亦不算多。”
说到这里,福寿公主向黛玉道:“玉儿,原想约你一道儿去牟尼院赏桂花,如今竟不能了。你给我拿几匹官用的绸缎纱绫,凡你有的茶叶每样也给我一瓶子,别的也各样给我两件,我带回宫去给父皇看,让他看看底下都是一干什么样的小鬼!为了各处所需的银子,父皇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可恨这些人一个个只顾着自己的私利,一味中饱私囊。”
最不能容忍宫里花了高无数倍的银子,底下却将次品送到宫里的行为。
黛玉依言命人取了东西出来,一一装好,再三道:“这些事公主叫圣人和皇后娘娘知道也就罢了,千万别对旁人说。他们知道了,不得生吃了我。”
福寿公主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临上轿前,福寿公主又谢过黛玉上回所送之礼,道:“玉儿,你比我小那么些,如今一个人过日子,很不容易,不许再送那些贵重的珠宝玉翠了。”
黛玉道:“那是我师兄命人送西北捎过来的宝石宝玉,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福寿公主笑道:“那也费了你许多工夫。再说,天底下哪有什么东西是白得的?令尊给令师兄五万两银子的事儿,也只瞒着下头不叫他们知道来算计你罢了。令师兄也是个实心实意的,听父皇说,那笔银子随着明将军到了令师兄手里,一半用来购置当地的田地,一半用来采购柴米棉衣捐给了军中,旧年冬天极冷,滴水成冰,这一举动着实解了许多军中许多危难,明将军特特上了折子,令师兄说的和你一样,皆是借花献佛。”
陡然听到柳从云的事迹,黛玉心中一喜,待听到他对那笔银子的处置,又不禁一叹,道:“不曾想柳师兄竟这样做,我一直没有那边的消息。”
福寿公主道:“令师兄勇武非凡,已经连升三级了呢,父皇亲自下的旨意。听说,去年冬天有一个部落的蛮人冻死了许多牛羊,日子很是难过,一开春便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师兄带兵深入北地草原,不仅从后方烧了对方的粮草,而且以少胜多,又亲手斩了带头南下的那个部族首领的头颅,也杀了被他立为继承人的儿子,剩下几个儿子正在争夺首领之位,十年八年之内,那个部落无力再南下,如今正派人前来求和呢,尚未抵达京都。”
黛玉自然替柳从云感到欢喜,怪道他今年没有回京,想必是他因前世之故知道西北的战况,所以留下来抵御外敌,升职却都是末则了。
福寿公主离开后,黛玉仍住在自家,本想等过了林如海的周年之祭再回荣国府,可是贾母却不同意,进了八月便遣人来接。礼部官员奉旨赏赐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