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身属林家也还罢了,唯独紫鹃尚是贾家人,更需早些打算。
吃了粥,洗漱完,黛玉叫了紫鹃和雪雁到跟前,道:“良辰和美景还罢了,父亲把她们给我的时候就说定了,等几年,小丫头□□出来了,就放她们出去,令其父母择配,我送两副嫁妆给她们就完了。只你们两个打小儿跟了我,这么些年尽忠职守,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今年十五岁了,很该让我心中有数,你们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雪雁这才明白黛玉先前之意,不觉面红耳赤,顿足道:“姑娘的终身还没着落呢,倒替我们操起心来。等姑娘的事定了,再说我们的不迟。”
说完,想了想,雪雁又重复道:“横竖我是跟姑娘一辈子,不许赶我走。”
紫鹃也道:“雪雁所言极是,姑娘歇息完了就睡罢,那两日熬夜,至今都没养过来。”
黛玉一手拉着一个,叹道:“咱们都是没有依靠的,自己不替自己打算,靠谁呢?再好的靠山都不及自己靠得住。我的事,我自有打算,很不必你们操心。倒是你们,我说的是正经话,你们别害臊,先拿个主意出来才好。人家十来岁就带着金锁想姻缘了,何况你们今年十五了?无论是出去还是留下,都该相看起来,以免好的叫别人挑走了,只剩歪瓜裂枣。”
自打绝了木石前盟,黛玉再无婚配之念,因世上再难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了,偶尔想起此事,也觉得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比什么都强,不见得非得成亲。但,二婢前生落得那样的结果,今生很该早些定下终身大事,或许可以博得一个儿孙满堂,不复凄凉。
听了黛玉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雪雁和紫鹃反应各异。
雪雁垂着头皱着眉,认真考虑,紫鹃则用另外一只手捂着脸,指缝间仍露出通红的肌肤,嗔道:“姑娘才多大呢,就说这个。”
黛玉笑道:“这件事和年纪不相干。”
雪雁咬了咬小指头,歪头道:“我瞧赖嬷嬷在这府里威风得紧,在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跟前极有体面不说,好些主子爷们都叫她儿子作赖爷爷,孙子也做了官,琏二奶奶都得让她三分,眼瞅着一个家族就这样发达了。好姑娘,明儿你也叫我作雪雁嬷嬷罢。”
众人听完,不禁捧腹。
黛玉亦觉好笑,开口道:“咱们家并无主子爷们喊下人作爷爷奶奶的规矩,岂不是将自己的祖宗和下人相提并论了?没有这样的道理。若祖宗知道了,怕从坟墓里跳出来的心都有了。子孙想出去读书捐官倒不是不可行,你也能做个老封君。”
美景在一旁笑道:“跟着姑娘,雪雁你这个雪雁嬷嬷是做得的,孙子也能出去读书,有本事了也能捐个官儿来做让你做老封君,只是,你想做主子爷们的太奶奶是不成了。”
雪雁急了,道:“我就是那么个意思,你们怎么偏歪解我?我现在还是雪雁姑娘呢!”
众人又是一笑,忙摇手说不曾编派她。
紫鹃也道:“我和雪雁一样的打算,一辈子都离不得姑娘。出去虽好,却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想的,鸡毛蒜皮,应酬不完的繁琐,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当差,等二十岁了再请姑娘做主。”荣国府小厮二十五,丫头二十或者十八岁,就被配人了。
她和茜雪是一起进来当差的,又因宝玉和黛玉虽然分了房,但都在贾母院中,来往频繁,情分也比别人深厚些。那年下雪天,宝玉打破茶盅殃及茜雪被撵了出去,因不是开恩放出去的,她爹娘对她不满,觉得她丢了脸面事小,丢了差事事大,一味埋怨,去年好容易等她满了十五岁就心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