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砂的声音飘飘渺渺,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小月?小月?你怎么了?”
“我讨厌他。”龙鱼听到自己这么说。
“谁?你讨厌谁?”
“这个。”龙月厌恶地皱起眉,指向那幅图画,指尖笔直地对着那人的咽喉,“这个怪物。”
(四)
听说那人还活着的时候,龙月并不怎么太吃惊。他只是愤怒,不明白天地为什么能允许这种杀人如麻的怪物继续潇洒地存活于世间。
“因为咱们这方天地管不到他,没有人能管到他。”容砂告诉龙月,“世上能约束他的唯有他自己的内心,可是他很久之前就把‘自己’弄丢了,所以你才会看到他杀人放火,做一些邪恶的事情——那是他在寻找自己。”
龙月不解:“通过杀人来寻找自己?”
“不只是杀人,还有很多。”容砂翻着那古旧的书,瞧他的模样,似乎可以读得懂,但龙月没有问,他也没有解释,“还有很多善良,甚至是天真的事情。当他寻找自己美好一面的时候,就会去做一些圣人的举止;当他要修复自己丑恶一面的时候,他就会化身成为残暴的魔鬼。但就像人们记仇不记恩那样,真界只记住了他人性中恶的一面,却忽视了他远比邪恶要多的好的一面。”
“你是说——”龙月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个人——这个怪物——是个好人?”
容砂点点头:“是啊,他曾请我吃过鸡蛋面呢。”
“这——”龙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你见过他?!”
容砂有些哀伤地笑了起来,他合上手中的书,走到画像前头,似是在看着画像中的人,又似是看着遥远的空处:“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曾见过他,他无处不在,无处所在。”
龙月摇摇头,表示听不懂凤凰那禅机一样的回答,可他有一事模模糊糊地搞懂了:“这个怪物——他果然不是人类,也不是寻常的妖怪。他究竟是什么?”
容砂这次的回复异常简洁:“法则之上。”
法则之上是什么?
龙月不知道。
他决定亲自踏上去看看。
(五)
昆仑神女走下雪峰,明明满怀情愫,偏要故作姿态,推开苦等了她几百天的心尖情郎。
“我要嫁给世间最厉害的大英雄。”她这么说着,不忍看情郎脸上的落寞和决绝神色,“等你名扬天下,习得一身好武功,顶天立地,来去逍遥,或许……”
她的话越来越轻,龙月痴痴地看着她,虽然知道这是婉转的拒绝,但他毕竟还有一线希望。
“等我完成给你看。”他粗略地做了个规划,把天下都划到了棋盘里,开始执子下棋,“待我斩尽世间英豪,赚得天下来娶你。”
他说做就做,一昂头颅,毫不拖泥带水地大踏步离去。神女在他身后伸手欲留,樱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她当然想说些什么,面前渐行渐远的男子一身血腥杀气,古往今来,未见有如此英雄,倒多类似反派魔头。
可她终究什么也没说,一只华丽的大鸟从天而降,为她带来了南海独产的热酒,让她将满腔落寞化为了三宿烂醉。
等她醒来的时候,容砂在她门外的芭蕉树下弹着琴,听见她起床,铮的加重了一个音,吟唱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沧海远,雪山无归途。”
神女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敲敲门框,打断凤凰的琴音,问道:“他怎么了?回不来了?”
容砂收手,沉声道:“他赴东海,一日一夜灭蓬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