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何知礼在公寓就说过这样的话,他说送她会学校, 愿意当她的私家司机。
只不过那时路渺渺太过紧张, 根本没有仔细追究他话里的深意。
现在, 夜晚阒寂, 万籁无声, 只有头顶一簇簇流星滑过,显得何知礼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在她肩窝埋首,声音灌进她的耳朵:“希望她不要再拿我父亲的事拒绝我, 更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他低声克制, “还希望她吃我为她准备的东西, 让我以后有为她服务的机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 手臂一下一下将她箍紧, 就像那时候在酒吧一样,明知不可, 却抵不过身体的本能。
他想靠近她,想了解她, 想情不自禁地为她做更多事。
他早就应该知道, 从主动接送她第一次开始,就已经违背了意志。
如果真的厌恶, 完全可以让别人代劳, 没有必要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亲自接送。
她和他父亲见面又如何?他千方百计地阻拦, 真的只是为了当年看见的那一幕么?
那么又为何会在她被人污蔑的时候,如此在意,以至于还未完成头上的工作, 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知渺福利院开捐款证明?
他对她说是高阳求他帮忙的,其实不是。高阳在帖子里跟人掐架,根本没有想起来求他。
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说不出为什么要帮她,所以选择拿高阳当挡箭牌。
如果真的厌恶,他应该厌恶自己。明知不能靠近,他和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沟鸿,却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被她吸引。
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她穿着精致礼裙趴在窗户上朝他扔纸团,还是她带他去喜欢的饭馆和他吐露心事,又或者,是她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攻击时露出的脆弱?
不,或许都不是。
何知礼仍旧记得他去图书馆那日,窗外阳光晴好,窗内的女孩安然熟睡。
她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手指,褪去人前的骄傲自信,对着他小声地说“妈妈,不要骂我”。
后来他在她书里掉出的纸上看到习题,认认真真的笔迹,无论做错了多少遍,都坚持求解出正确答案。
习题最后,她用铅笔自己夸奖自己——
“渺渺,你真棒。”
多么幼稚。
却让他的心情有一瞬的塌陷。
大概同样理解,这种得不到关怀却渴望被关怀的心情。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她一次牵手,在他心里播下种籽,还未来得及发现,已经长成参天。
所以在她说出不想回家的时候,带她回家;
在她误会他同情她的时候,怒不可遏;
在她去酒吧找他的时候,明知可能性很低,还是希望她能在意。
……
那天晚上他只是胃痛,还没有醉酒。
他所做的一切,走不动路,拿不了钥匙,不让她买牛奶,都是蓄意把她留下。
这样用心良苦,见不得光,却催生出一种不该有的满足。
只是看着她睡在沙发,就无比满足。
所以必须有人打破这种情愫,将他带回残酷的现实。
他不畏惧何向恒的出现,不如说是有一种解开疮疤的解脱。从他得知自己心意的那天起,就料想会有这样一天。
他愤怒的是路渺渺拿他父亲搪塞他——
那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