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几样吧。现在做这个, 会不会太早?”
小花伸手捧住尺头,笑答,“不早不早, 现在都五个多月了, 这等到正月里, 就要用上了。奴婢专门去针线房找有经验的娘子问了, 这婴儿的衣衫, 最是要认真不过的。”
叶玉书点点头,从剩下的几块尺头里挑出一块天青的, 一块竹青色的,吩咐道, “这两种绸子, 你给我各备一匹,拿到我房中来, 再给我配好针线。”
小花惊讶道, “大小姐莫不是要自己做衣裳。”
叶玉书点点头, “对啊,你看阿远身上,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件, 还都是棉麻葛布的,我给他多做几件绸子的,以后迎客也好,应酬也好,穿着岂不是更体面一些。”
小花张大了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时候高高在上如天仙儿一样的主子,已经开始这么柴米油盐的想着了?
“你愣住干什么?快去准备吧。我先去小睡一会儿。”
小花连忙放下手中的尺头,扶着叶玉书起身。
叶玉书从榻上下来,跻上鞋子,打了个哈欠,“你快去吧。不用在这儿侍候我了。你们要么屋里呆着,要么去园子里逛逛,可千万别吵着我了。”
小花笑着点头,“知道大小姐最近觉浅,我这就下去。”
叶玉书揉揉眼睛,绕过一架小屏风,掀开拔步床的帷帐,却立即消了一小半的睡意。
拔步床上,乌八两只脚踏在脚踏板上,上半身平躺在柔软如云的锦被里。看到叶玉书进来,他猛的站了起来,窘迫的笑了笑,“呵呵,你这被子真软。”
叶玉书无惊无喜,松开帷帐,歪着头,捧着肚子打量他。
乌八被看的有点儿尴尬,“你看我干什么?”
叶玉书又瞥了眼乌八的下腹,“你脐下也有花印吗?”
乌八红了脸,“哪,哪个小哥没有啊。”
“那你的是什么样子的?”
乌八呼哧呼哧把上衣从腰带里抽了出来,撩开道,“给你看看!”
叶玉书还真的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后做了个评论,“和我的不一样。”
乌八松了衣衫,扑倒在他旁边的床上,脸埋在柔软的锦被里,闷闷道,“怎么可能一样,除非是一个娘生的。”
叶玉书悄悄伸手,拽住乌八荡过来的一缕发丝,“你是我唯一见过的哥儿。”
乌八翻了个身,头发被扯的一疼。他也不恼,从叶玉书手里把头发抢了过来,手臂担在脑袋下,笑道,“那是你看不出来。你不知道如今朝堂上……咳咳,我是说,京城里,扮成女子或者扮成男子的哥儿有多少呢!”
“也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吗?不用送去慈安堂?”
乌八瞥了他一眼,“有你这样的。不过更多的,当然是被送去慈安堂啦。”
“那……你也去过慈安堂吗?”叶玉书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了。”乌八抿了抿嘴。
“慈安堂是什么样子的?”对于小时候的噩梦,叶玉书也一直好奇着。
乌八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吓唬人,“墙有五丈高,一间间盒子小的房子,窗户只有巴掌大,天天干活还吃不饱肚子,要是一不小心生病了,就被扔到专门的小屋子里,熬过来就可以回来,熬不过来,就直接抛到乱葬岗里!”
叶玉书倒吸一口凉气,“那你岂不是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