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贾琏的忙碌, 贾府内的气氛倒是不错。两年多的时间,足以让当初的悲痛随风飘逝,哪怕偶尔想起时还有些唏嘘不已, 却没人再会为此而悲伤了。可以说, 整个贾府上下皆在为数月之后的出孝除服忙碌着,至于贾政的逝去, 则是无人提及。就连本该最为伤神的贾母,也因着诸人的善意谎言,而不曾发觉那些异样。倒不是诸人隐瞒得好,而是再度中风的贾母,神智有些不大清晰了。
如此一来,邢夫人更是急得跳脚了。
这贾政死或不死, 问题不大。哪怕像贾琏这等小辈儿要守孝九个月,可邢夫人本人是不需要的。也就是说,邢夫人完全可以在四月除服之后,就给迎春说亲。至于出嫁的日子, 只要在十月之后即可。算算日子,非但完全不耽搁迎春的亲事,反而能更不急不缓的。
可若是贾母也跟着去了, 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幸的是,经过了这两年的孝期,迎春的嫁妆都已经归整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只差个婆家了。
邢夫人自知娘家是靠不住的,好在她到底嫁入荣国府多年了,虽谈不上至交好友,可面子情总归是有的。兜兜转转了半日,邢夫人归整了一副名单,先是试探着问了迎春的意见,之后则是揣在袖口去寻王熙凤了。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贾琏忙的脚不沾地,可王熙凤的小日子却仍是优哉游哉的,顶多就是每日里都将巧姐逼得死去活来,单是描红就写了厚厚的一沓。邢夫人过来时,王熙凤仍坐在东暖阁里,怀里揣着个暖手炉,手里头捧着蜜枣茶,身畔则是五六碟点心、干果,只时不时的往巧姐那头瞄一眼。
“凤哥儿,你可忙着?”
丰儿掀了帘子让邢夫人进去,见着里头这一幕,邢夫人先笑了,连带方才那火急火燎的心情也仿佛变平静了,只道:“巧哥儿如今乖了许多,还是凤哥儿你有法子。”
巧姐苦着脸抬头望了邢夫人一眼,旋即只觉得背后一凉,顾不得回头看,便立刻低头继续描红。
王熙凤笑脸盈盈的起身将邢夫人迎进屋里坐下,又唤丰儿上新茶,笑道:“太太您是不知晓,巧姐那性子,可有的磨呢。我是想着,如今她也不算大,先把常用的字给认全乎了,等天暖和一些了,我再寻个人教她针线活儿。等明年了,我再央林妹妹教她诗书。”
“那敢情好,说起来,我瞧着黛玉同四丫头倒是挺要好的,先前还凑在一道儿写诗作画呢。挺好的。”邢夫人笑了笑。
如今,迎春和惜春已经玩不到一块儿去了,毕竟她俩差了五岁,原先与其说是姐妹俩玩,不如说是迎春在照顾惜春和巧姐。如今,巧姐被拘在了王熙凤跟前,迎春又被邢夫人勒令待在房里绣嫁妆,倒是因此让黛玉和惜春的感情好了许多。
“可不是?”王熙凤说着瞄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巧姐,轻咳一声,唬得巧姐立刻再度用功起来,完全没心思再想自己的将来有多惨烈了。
“对了,我今个儿来寻凤哥儿你是为了二丫头的亲事。”邢夫人从袖口里将先前誊写的那副名单予了王熙凤,面带期待的道,“这上头是我先前寻摸的,一共八个,我瞧着都还不错。不过,还是想让凤哥儿你瞧一瞧,免得误了二丫头的终生。”
“那我可要仔细瞧瞧了。”
给迎春寻亲事乃是正经事儿,王熙凤可不敢有任何马虎。其实,若是搁在旁的人家,皆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可搁在迎春身上,却有些变了味儿。这主要原因倒不在于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