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 贾琏绝对是惊讶多过于悲伤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确实没甚么好悲伤的。说白了, 王仁不过是他的大舅哥, 又因着王家、贾家同在京城的缘故, 贾琏以往曾见过王仁数次。可有时候, 相识并不代表就真的有交情。可以说,在贾琏眼中,王仁不过是比陌生人多了一层称呼而已。
“凤哥儿, 你也别太伤心了, 死者已矣,你……节哀罢。”因着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贾琏只能干巴巴的劝着。
不想,王熙凤忽的向他怒目而视,恨恨的道:“我不会让我大哥就这么白白死去,这事儿我定要追究到底,绝不会让那个毒妇好过的!”
“甚么?”贾琏话一脱口,才忽的暗叫不妙, 尽管他也明白方才在南悦楼时,北静郡王同他说的那些话里,大半都是在胡说八道,可联系到王熙凤这话, 却不能不叫他多想。
“我大哥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的!”说着说着,王熙凤便落下泪来。诚然, 前世在得知王仁将她的心肝宝贝儿卖到那等腌臜地儿时,她是真的恨不得将王仁千刀万剐了。而这一世,在重生的最初几年,她一方面是忙于同王夫人周旋,另一方面也是跟王仁没甚么联系。直到大房离开荣国府,直到贾赦身死,直到她再度见到王仁……
说不恨,那是骗人的。可等王仁真的死了,王熙凤却又感觉到那般的不真实。从血缘上来说,王仁是她的同胞兄弟,他的身上流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血。那句话是对的,人死如灯灭,再多的仇恨也会随风飘逝。也许这么说很虚伪,可在得知王仁的死讯后,尤其许嬷嬷告诉她,王仁是被人害死的,她完全不恨了,非但不恨她还涌起了一股子疯狂的怨愤。
她要给王仁报仇。
这么想想,她还真不是一般般的虚伪……
“到底怎么回事儿了?”贾琏急急的问道。
这一次,没等王熙凤开口,一旁早已哭得睁不开眼睛的许嬷嬷声音沙哑的道:“姑爷!您可要给仁哥儿做主呢!先前他还好好的,我今个儿早间去他院子里洒扫时,还曾偷溜进去看他。那会儿他真的好好的,刚吃了药,还多喝了小半盅米汤,他跟前的丫鬟都说他在慢慢好起来……天杀的周氏,她入了牢都不消停,真该让当今判她个斩立决,免得留在这世上祸害人!我的仁哥儿啊!他死得好惨,哪里就是病重了,分明就是被人闷死的……仁哥儿,你让我死后怎么跟太太交代啊!我没脸活了,可我不敢死啊,我哪里敢去见太太……天杀的!”
许嬷嬷边哭边说着,因着她原就哭哑了嗓子,再加上情绪又格外得激动,说起话来难免颠三倒四。贾琏半句话都不敢插嘴,只竖着耳朵努力分辨着,半响弄明白了七七八八。
“琏二爷,您说这事儿该如何是好?报官吗?”王熙凤虽早已打定主意要给王仁复仇,可过了半响,她自己也慢慢明白过来了。
先不说王仁原就病重,单许嬷嬷这个卖了身的老奴的话,只怕官府也不会采纳。当然,贾府可以寻人暗中施压,可谁都清楚王熙鸾的背后是偌大的保宁侯府。
平静下来之后,王熙凤唤了丰儿将许嬷嬷带到耳房里休息,自己则略洗漱一番后,躺在床榻上不言不语。
其实,她何止虚伪,她还自私自利,明明在悲痛之中发誓要替王仁报仇,可细细一想,她却不希望因着王仁一事,牵连到她的夫君和儿女。
“琏二爷,您当初怎会瞎了眼看上我呢?我这么虚伪,这么自私,还贪财善妒……女儿家所有一切的毛病,我全都有。琏二爷,您说实话,是不是早就后悔当初念着儿时情谊娶了我?”
贾琏哭笑不得。
当他了解了王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