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记在了邢夫人名下,惜春记在了贾赦原配张氏名下,她俩才是贾府的责任。至于黛玉,她是得了王熙凤的喜爱。可惜,再怎么样,王熙凤的心头肉也仍然是巧姐。
“四姑姑早些时候来寻我,跟我说,因为那一日我说了一句话,才会让三姑姑那般的。”巧姐将花盏抱在怀里,嘟着嘴略带委屈的说道。
“我猜到了。”从巧姐忽的掀开帘子跑到房内指着八宝阁上的花盏说那番话时,王熙凤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一切都是为了嫁妆。
嫁女讲究的是厚嫁,大到庄子、铺子,小到锅碗瓢盆、针头线脑的,一应俱全。对于娘家而言,意指我家姑娘虽嫁到了夫家,却并不靠夫家供养,甚至嫁妆不单够一生花用,将来还能给女儿添妆,给儿媳妇儿见礼,乃至死后留给后人。而对于夫家而言,未必就是真的缺这份厚嫁,可律法有云,嫁妆是单属于女子之物,万一将来家族遇到祸事,可能就需要嫁妆来救急。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看重嫁妆,像黛玉所嫁的北静郡王府,就不是很在意。只是如此一来,王熙凤却认为更应当为黛玉撑腰,毕竟没有娘家加上高嫁,将来黛玉的日子会略有些艰难,有那么一份钱财傍身自然更为安心。
又譬如迎春将来要嫁的许家,尽管许家和贾府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因着迎春是嫡长女,而许家那头却是三子,因此迎春仍算是下嫁。自然,贾府这头即便嫁妆稍稍薄一些,许家也不会有怨言。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人家是完全不给姑娘准备嫁妆的。非但不准备嫁妆,还要高价讨要聘礼,且聘礼并不让姑娘带到夫家。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绝对要被说一句“卖女儿”。可那又如何?很多穷苦人家若不这么做,自家儿子绝对讨不到媳妇儿。
所以,人各有命。
“巧哥儿,你回去就同你四姑姑说,你娘我就是这般小气抠门。一句话,将来贾探春若是说亲了,我最多最多予她十两银子。”王熙凤笑着摸了摸巧姐的头,旋即立刻将她轰了出去,“传完话之后立刻回来,我让林之孝家的寻了个手艺极好的绣娘,回头教你女红。”
巧姐抱着花盏,飞一般的窜走了。
见媳妇儿和闺女终于将正事儿聊完了,贾琏已经完全不知晓该说甚么才好了,可早膳也都已凉透,贾琏索性将碗一推,走到王熙凤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道:“凤哥儿,我今个儿才知晓巧哥儿她绝对是像了你!”
“她是我闺女,不像我像谁?”王熙凤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得了,琏二爷您不就是想知晓我俩在说甚么吗?”
“对对,我就是想知晓,为甚你俩说的话我……听倒是能听懂,可我总觉得我漏听了甚么。听你们的意思,三妹妹是因为嫁妆闹别扭?”贾琏面露不解之色,他不是不明白嫁妆对于女子的意义,却不明白探春为何会因此闹别扭,难不成探春以为他和王熙凤是冤大头二傻子?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亲眷家的姑娘备厚嫁罢?当然,添妆是没问题的,可厚嫁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我原是打算给三位姑娘皆准备大致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当然,不是说真的就十万两银子,而是算上其他物件。譬如铺子、庄子一类的,总之全部算在一块儿,大概十万两左右。再加上额外的添妆,总共不会超过十二万两。”王熙凤道。
“林妹妹不止罢?”
“嗯,是的。林妹妹那头,除了十二万两打底之外,我将咱们府上购买新宅子的差价也补进去了。对了,咱们这宅子,买来只花了五千两白银,可事实上十万两都未必能拿下。还有当今和皇后御赐之物,估算下来,至少也有七八万的样子。这么一算,林妹妹的嫁妆统共约在三十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