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是如此,贾环也比外头普通百姓家中最受宠的独子更有经验,看似不经意间的三言两语,就立刻将那伙计给唬住了。不单忙命人上了好茶,又拿了好几种其他样式的金锞子,当然也有贾环点名要的那种二两的状元及第金锞子。
挑挑拣拣的好半响,贾环买了十二个金锞子,其中包括两个状元及第,又听了伙计的建议额外买了二十来个银锞子,却是用来凑数的。除此之外,还得了掌柜送的俩荷包,虽说只是普普通通的绣工,可对于贾环来说,却是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他总不能跟李纨或是探春要荷包罢?这会儿绣坊早就关门了,街边小摊上的东西那叫一个粗糙,偏生因着他在府中是住前院的,竟是连个贴身丫鬟都无。
贾环在银楼里就将金银锞子分别装在了俩荷包里,随后揣到了衣襟里头,在掌柜和伙计满脸欣喜的目光中走出了银楼。等到了外头街面上,贾环又用散碎银子买了好些个木头玩偶,老便宜了,二钱不到的银子买了一大兜。
直到天擦黑,贾环才回到了自个儿府中,随后便径自睡下了。
次日,因着是大年三十,贾环便不曾出府去,可他原先在荣国府是透明人,如今到了这儿依旧如故,索性便唤了小厮拿盆子兑了热水,将昨个儿买来的木头玩偶亲自洗了好几遍。正忙活着呢,探春过来了。
也是荣国府败落了,要不然闺阁女子贸贸然的跑到前院,那搁在以往是想都不用想的。不过,贾环倒是对此没甚么太大感触,他只是单纯的反感探春,因而只翻着白眼继续忙活着。
“环儿,昨个儿你上哪儿去了?我来寻你,小厮说你出府了。罢了,你如今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可有些话我还是要同你好生说说。”
探春摆手让丫鬟守在门口,左右她和贾环是同胞姐弟,原也无需那般避讳,因而她只一个人走进了屋里。也是直到走到贾环跟前时,探春才看到了那一小堆的木头玩偶,当下便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环儿,我方才还说你长大了,怎的又浪费钱买这些个无用的玩意儿?对了,是昨个儿宝玉予你的钱罢?我听说,他予了你二百两。”
贾环继续翻着白眼做手头上的事儿,他原就不似宝玉、探春那般娇弱,重活累活那是为难他了,可最简单的洗漱却是难不倒他,左右有一整日的工夫,他索性慢悠悠的来。
“环儿,我在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我且问你,宝玉是不是予了你二百两银子?”
“是。”受不了耳边的呱噪声,贾环冷冷的蹦出一个字。
二百两银子真心不算少了,这年头,京城里一户普通五口之家,整年的嚼用也只三五两银子。哪怕是以往在荣国府里头,贾环这个庶子每月的利钱也不过才二两银子,需得**年才能攒下来。当然,这并不包括日常长辈的赏赐,像得宠如宝玉,过年得的赏赐只怕都有上千两。
显然,同样是二百两银子,之于宝玉只是闲钱,之于贾环亦或是探春,却算是一大笔钱财了。
“那银子可去哪儿了?先前你也从宝玉处要了好几次,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只怕也不少了。你还小,以往得的月钱也都是搁在姨娘处的,如今索性搁我那儿,我帮你收着罢。”探春努力摆正脸色,一副我为了你好的模样。
说实话,这若是同宝玉说了,或许还真有点儿用处,可惜探春如今面对的是贾环。
“嗤,说的比唱的好听。”贾环斜眼看着探春,手里的动作自然也停了下来,只满脸嘲讽的道,“他宝二爷既赏了我钱财,同你有甚关系?你若眼红,只管向他讨,完了给他作揖磕头都行,他那般好说话,哄几个钱还不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