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琏二嫂子,求你们通禀一声,让我见一面罢。”聪慧如探春,怎能不知自己是在讨嫌?可再讨嫌她也没法子了,之前她还可以抱着贾环离开时的那句承诺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可眼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先是贾政的三年孝满,再是贾母的孝期也过了,最后是王夫人……如今这都十一月底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可贾环音讯全无。探春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哪怕她手头上还有几十两银子,可这点儿银钱又有甚么用?再说了,她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家,既出了孝,那就定然是要说亲嫁人的,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待在庵堂里过那青灯古佛的清苦日子罢?
林之孝俩口子对视一眼,说实话,放探春进来已经违了主子的命令,只是出于多种考虑,他们也不能任由探春在贾府门口立着。只单单这么立着便能惹来一大通闲话了,毕竟探春一个美貌的年轻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等子闲汉。更别说,就探春那性子,是绝不可能老老实实待着的。到时候,甭管是哭几声闹一气儿,亦或干脆来一段晕厥的戏份,都够贾府吃一壶的了。
当下,林之孝家的绕开探春的正前方,从侧边走到了她身畔,将她搀扶到椅子上,道:“三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慢慢说。来,先喝口热茶,这天冷得哟,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鹅毛大雪,三姑娘如今住哪儿?怎么过来的?求见咱们奶奶又是为了甚么?”
“我……”探春眼里一热,不由的落下泪来。
说起来,这些日子简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苦的。犹记得前些年在荣国府里,因着某些事端,她去西面偏院住了三年。她以为,这三年已经够苦了,不能用胭脂水粉,每日里也只有一些素菜,哪怕做得很精致又如何?只是那会儿,她的心里还有祈望,盼着到了日子能出去,盼着长辈给她说一门上好的亲事,盼着到时候带着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出门子。
可谁能想到,之后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荣国府倒了,贾政、王夫人都死了,她跟着宝玉过了两年苦日子,结果一朝遇到分家,日子更苦了。贾环得了分家银子就跑得没影儿了,只将她安置在庵堂里,给了一百两银子。她苦苦捱了近一年时间,本以为等出孝了,日子就会好的,可惜事与愿违,贾环竟是真的不见了踪影。
“林嬷嬷,我知道错了,我要亲口向琏二嫂子赔礼道歉。我愿意给她跪下磕头,只要她能原谅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探春泪流满面,曾经的她,只怕全然不曾想到生活竟会是那般艰辛。
“好姑娘您别哭了,慢慢说。”林之孝家的打定了主意尽量拖时间,一方面是顾忌到怀孕的王熙凤,另一方面则是不可能放任探春在府外头闹事。因而,她只能用这个不是法子的法子等着救兵到来,算算以往贾琏回府的时间,离这会儿也没多久了。
……等琏二爷回来就好了,是好是歹都让琏二爷去处置。
许是因着探春已经很久没遇到可以让自己倾诉的人了,当下便哭诉起了这些日子受过的苦。
别看贾环到底给她留了银子,可那点儿银子真心没大用处。按照贾环的算法,以往在荣国府里,姑娘们的月钱也不过就是二两,一百两银子能用五十个月,四年多呢。可问题是,在荣国府里,吃喝用度都是走公中的,所谓的二两银子月钱仅仅是零花,不是用来打点下人,便是偶尔有甚么想要的小玩意儿,托人去街面上买,根本就不是用来过生活的。
探春哭了很久,林之孝家的一直在身畔柔声劝着,至于林之孝则是悄悄溜了出去,只等下府门口,盼着贾琏早些归来。偏今个儿也不知怎的了,过了惯常的点儿,贾琏还未归来。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