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一生最隆重的时刻,百官俱在,命妇列席,仪礼繁琐,规程肃穆,容不得出半分错,哪里会不紧张。
董氏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知晓女儿家出嫁前的忐忑与紧张,更不必说女儿嫁的是皇帝,婚仪之繁琐,仪典之隆重,远非自己成婚时可比。
为此,几日前董氏便搬到了青漓院子里去,陪着女儿度过在家的最后几日。
——若嫁的寻常人家,还可时不时归宁探望,可嫁的是皇帝,层层规矩下来,多久能见一次还不定呢。
一家人刚刚用了晚饭,青漓同母亲一道回自己院子时,却见玉竹急匆匆入门来,面带喜气,向二人道:“夫人,姑娘,二公子回来了!”
“二哥回来了?”青漓初闻一惊,随即便喜道:“他人在哪儿呢?”
玉竹脸有些红,脸上的欢喜如何也压不住:“才刚刚回来,正在前头同国公爷与世子说话呢。”
“总算是回来了,不曾耽误妙妙的日子……一路赶回来,应该也是累了,赶在这个时辰,想来还不曾用饭,准备些送过去。”董氏听闻儿子回来自是松一口气,一面拉着青漓往魏国公那边去,一面向人吩咐备饭。
青漓许久不曾见这位兄长,也是挂念都厉害,也不需董氏催,便急匆匆往魏国公那里去了。
她上头有两位兄长,长兄平遥,次兄平远,皆是一时俊秀。
长兄生的像父亲多些,早早入了军营,走的也是军功路子,因着比弟妹大几岁的缘故,自幼便极为关照他们。
次兄则像董氏多一些,相貌更加出众,仪表清俊,风采斐然,性情之中,颇有魏晋遗风。
董太傅只得二女,并无儿息,老魏国公与他交情好,也曾经提议将次孙过继给董家,延续香火,只是被董太傅拒绝了。
人死灯灭,何必在意身后有几炷香。
若为了虚无缥缈的香火传承,将外孙过继到董家,等自己夫妻去了,岂不是只留外孙孤零零一人。
他身上流着魏家人的血,却带着董家人的姓氏,便是同嫡亲的兄弟也隔一层,一个人无可依靠,那才是真可怜呢。
董太傅开明,对这些不计较,反倒叫老魏国公更觉歉意,想着长孙是要继承家业从军的,次孙便要另辟蹊径,走文官路子,如此一来,便建议将次孙送到董太傅身边去教养,沾沾文气,有所熏陶。
金陵的布局使然,勋贵门楣多处于玄武街,魏国公府与董太傅府邸之间也不远,乘马车也只需一刻钟罢了,便是往来,也极方便。
这一回董太傅不曾反对,魏国公夫妇自然也不会有异议,是以自魏平远三岁之后,便是在魏国公府留三日,再往董太傅那边住三日,如此往复。
董太傅于士林声望赫赫,自非浪得虚名,魏平远跟在他身边多年,学识才干极为出类拔萃,加之相貌清奇俊美,名气更是颇盛。
同他容貌绝美的胞妹一道,被称为金陵双璧。
嗯,在脸这方面,青漓自认为能跟自己匹敌的,也只有这位兄长了。
——越想越觉得,其实阿娘才是真人生赢家啊~
董氏带着女儿过去时,魏平远正同父亲与胞兄说着话,见她们过去,先向母亲见礼,这才看着青漓,感叹中隐含不舍:“——走的时候还是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居然要嫁人了。”
在外游历半载,魏平远似乎愈见沉稳,虽清瘦几分,却更见风骨卓然,他这话说的有些感伤,委实是触人情肠,青漓看看他,再看看一侧的大哥,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想掉眼泪:“——本来还怕自己孤零零出嫁,好在……你们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