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刚退的松内琉璃艰难地坐起来, 看着摊在被面上白皙的双手,扯出一个无力的微笑。
“我撑不下去了……”她低着头喃喃自语,紧紧揪住被角,眼泪落在被子上, 浸染成深色的图案,“真的,好痛苦啊。”
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一步步走向悬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作为诱饵的自己有多么卑鄙。
松内妈妈大病初愈,虽然很担心她, 但也没精力一直陪着女儿。房间里没有别人,系统也没有出现。
她挣扎着下床,扶着家具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最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多漂亮的一张脸啊,”松内琉璃指尖轻轻划过眉尾和眼角,嘴角扯出讽刺的微笑, “划烂它怎么样?”
划烂了多好啊,她笑容满面地告诉自己,那样就没有人会爱上自己了。
不需要再背负这么多的愧疚,不需要承担这么多的痛苦,不需要再担忧怎么回复阿光的求婚了。
一想起“求婚”这个词语, 她的心变得酸酸涨涨的,甜蜜之中夹杂着无法忽略的忧郁。
我是如此的,深爱着他啊。可是这样卑劣的自己,怎么配得上他呢?
“琉璃小姐——”管家太太敲门,打断了她的沉思,“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她回过神,摆出温柔的笑容,“有什么事么?”
“是手冢先生,”管家太太站在门口,吞吞吐吐地告诉她:“他的手肘,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
松内琉璃猛地站起来,头昏脑涨差点栽下去。
铺天盖地的恐惧涌出来,她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久木先生已经去开车了,”管家太太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姐还要换衣服呢。”
手忙脚乱地赶往医院,她整个人披头散发,形容狼狈。
手握住病房的门把,小心翼翼地推开。
他穿着运动服,手臂上吊着绷带,站在窗前看着她。
“阿光,”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摇摇头,努力扬起灿烂的笑容,哽咽着喊他的名字,“我很想你……”
手冢国光的经纪人告诉她,他再也没办法打网球了。
心上绑了一块巨石,把整个人拉到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全是我的错,是我,毁了我爱的人。
“我也想你。”他勾起嘴角,棕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缱绻的爱意。
“对不起,阿光,对不起……”她看着他,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不要哭,琉璃,”手冢把她搂紧怀里,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
“如果,真的是我的错呢?”眼泪滴在他的脖子上,每一滴都带着她的忏悔。
“我不怪你,永远不会怪你。”手冢侧脸贴着她的头顶,右手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松内琉璃却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要汲取力量一样,她紧紧环住他的腰。
自己造的孽,为什么要家人和恋人背负呢?
这么卑鄙的我,这么懦弱的我,有什么资格活在世界上呢?
心上的巨石愈发沉重,闭上眼睛就是无边的黑暗。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不再努力挣脱,放弃挣扎。
松内琉璃松开手,擦干眼泪,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你笑起来最好看。”手冢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替她擦去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