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沅身子一顿, 最终还是没有上前一步,而是站在马车的侧前方,微微侧着身子, 垂首对马车内言道, “谢王爷相邀, 不知王爷唤臣女来所为何事?男女有别,明沅在此听候王爷吩咐就好。”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女子贸然上一个男人的车,都是不妥,即便宁王未必想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她总要顾忌着点名声。今时不同往日,这里又是宫门前,宁王的马车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呢, 她可不能行差踏错。
宁王坐在马车上, 从门帘的缝隙看过去, 只能看见她乌漆漆的发顶, 以及因为低垂着头颅而露出的一截细白的脖颈,当然,还有一小段小巧圆润的下巴。这和他唤她过来的初衷不符。
听她所言, 似乎是顾忌着礼数,他本不欲为难她, 可细想这丫头在百花宴上毛手毛脚的, 可没有如今这般拘谨, 约莫是因为他的身份?瞬间有些不悦,开口便是轻飘飘却不容人抗拒的两字,“上来。”
落在身上的视线令卫明沅头皮有些发麻,那轻飘飘的两字更是骇得她抖了抖,卫明沅轻咬嘴唇,硬着头皮垂死挣扎,“王爷,这于礼不合。”
呵,还挺硬气。宁王眼睛一眯,轻笑。
“宁一,王妃上不来,兴许需要点帮助。”
话音刚落,卫明沅便抢在宁一应声之前抢着回答,“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着急得甚至自称了我。
开玩笑,要是被宁一揪着领子扔上车,她还用不用活了?宁一啊,那不就是宁王那武艺高强的忠犬吗?还是老耿直那种。想想她最后可能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地扑倒在宁王的锦靴下,卫明沅哪里还顾得上礼数和规矩?
流月张了张嘴,想要劝阻,被宁一斜过来的一个目光定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姑娘战战兢兢地上了宁王的马车,门帘放下,她也被宁一带远。
呜呜,夫人,奴婢有负重托。流月在心里泪奔。
宽敞的马车内,宁王坐在轮椅之上,轮子被卡扣牢牢稳住,他不动如山看着眼前少女低着头单膝跪在他跟前,语气淡漠地向他行礼问安,“问王爷好。”
马车再如何宽敞,也不足以让卫明沅站起来,可双膝跪地她又不肯,最终选择了单膝跪,这样的姿势久了腿脚恐怕会发麻,可她明知如此却还是这么做了。
小丫头有些小性子,并且有些不高兴了……对此,宁王并无不悦,相反,在她身上找回了当初假山上那个没规矩的毛丫头的影子。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他声音虽然仍旧淡淡的,却不似方才那般强人所难。
尽管如此,卫明沅还是不喜欢他高高在上指使人的样子,他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不假,她却不是可以任他任意揉搓的圆子,特别是此刻他坐在轮椅上,而她半跪在他跟前,生生矮了一截的时候。
“臣女蒲柳之姿,不敢污了王爷的眼。”她犟着脖子就是不肯抬头,可许多事并不由她。
宁王虽然可以容忍卫明沅的小性子,但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以后,也失却了耐心,他皓腕一抬,趁其不备,捏住她下颔强迫她的头抬起。
这流氓一样的行动力,不,他就是在耍流氓!卫明沅怒火中烧地瞪视,而后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这个人,她见过。
螓首蛾眉,美目流盼,樱嘴桃腮。眼前的芙蓉脸即便蹙着眉头、眸中怒火闪烁也不掩其精致,反而衬得它越发生动,尤其是眉心一点朱砂夺目。不过,生气过后的愕然和纠结,却让人怎么看怎么可乐。
宁王忍不住轻笑,“认出来了?”
是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