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拉近, 同皇帝四目相对,极近地,萧怀雪眼中有震怒,可其中又含有一丝复杂。
眼前胆大包天女子的的态度让他有些困惑, 同时他也很生气, 她越是这般轻松, 萧怀雪就越是不悦, 她在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用这么柔弱却坚韧的目光与行动。
和那些人一样, 站在一边远远地奚落他, 他们同样不畏惧他手中的权利, 因为那些是不属于他的, 是他厚颜无耻弑兄夺位抢来的。
“怀雪。” 那个人又这样唤他了, 这又和那群人不一样, 或许, 这是她耍的另外一个手段, 或许这又是那些人派来的击垮他的又一方利器?
萧怀雪眸中暴劣更甚, 手中力道更重, 手下小巧的脸蛋叫他捏的变形,歪曲,他目光狠厉,凑上去,询问:
“说罢,你究竟是谁派来愚弄寡人的!”
她不说话,只是呜呜呜地反驳着,萧怀雪重重将她往一边拨弄着,自说自话: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寡人都不会如了他的愿,你们千方百计地想要寡人下位,嫌恶寡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寡人偏要证明给你们看,不管是谁,都不能再伤寡人分毫!”
阿宁仍在呜咽着,可惜嘴巴叫人捏住无法言语,听了他这番话却又哭笑不得,好不容易,萧怀雪似是想明白了,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阿宁刚想说话,又见萧怀雪拂了拂衣袖,叫了人。
那几个侍卫守在门外,得令后又进来。再度将她虚软的身子提起来,等候发落。
皇帝背对着他们,明黄锦缎熠熠生辉,纵使身材高大,可同空旷的得闲殿比起来,仍显得略微形单影只。
他抚抚长袖,压低了的嗓子显得厚重:
“将人带出宫,埋到后山罢。”
“是,陛下。”
阿宁无声叹气一声,叹这人啊,当真榆木脑袋,顽固不化也。可怜她这厢好不容易从受尽折磨的天牢中走出来,眼下又要被人拉到后山乱葬岗同万千冤魂作陪。
她刚被人拉出大殿,一人同她擦肩而过入了殿内,对方头顶黢黑乌纱,身形瘦弱颀长,一袭暗青团领衫金丝锦鸡,文官绣禽点缀于胸前后背,腰系花犀带,足以显示其朝廷正二品文官身份。
那人凑到萧怀雪面前,道:
“陛下,西澜使者已到宫中,现安置在平战候府上。”
阿宁只听得这一句,已经叫人拉走了。
出宫之路并不算多长,只要得了通行令牌一枚,一路畅行无阻,几个侍卫只负责将人送到宫门外。
待出了宫,改由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下里巴人将她接过去。许是避险,竟还找了辆上等马车载她。
一路颠簸难行,阿宁觉得自个儿的身子如同一团软绵绵的棉花,随着马车的一摇一摆间不由自主地晃动,他有一点点想吐。
许久,终于到了乱葬岗,紧闭的马车门叫人拉开,她也被拎扯着下了车,哄地一声如同弃履般让人丢在地上,身后是万里孤坟,月色冷寂萧瑟,偶听一两声乌鸦惨叫,盘旋于他们的头顶孜孜不倦地渲染着诡异的氛围。
那几个山野村夫也有些发憷了,其中一人道:
“这黑灯瞎火的,去哪儿不好,非得来这乱葬岗来?嘿,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说这里————”
另一人慌忙大乱他:“行了行了!早些将人处理了,早些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