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终于明白了元禄昨日口中‘宫中大乱’四个字的意思。
负责镇守宫门的护卫手执一副尚且泛着清淡墨香的肖像对着她,画上人一身粉衣翩翩若蝶,秋水翦曈莹润,小巧鼻梁精致,细腰扶柳,身姿绰约,是以倾城色是也。
阿宁被捏着下巴打量了一番,暗红色的胎记落在眼前人眼中,阿宁从他眼中瞧出些不及掩饰的嫌恶与恶心,她果然被放行了,顺利进了宫,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总隐隐听见句:
“这般面向丑陋之人,怎么入得了陛下的眼?我早同你说过——”
阿宁越走越远,听得也不清了,想起那幅画,看来是专门为了抓她而来,可那画中佳人怎么看也不像她。
看来在皇帝心中,这胆大包天的祸水定是个拥有倾城姿的红颜,若被他发现了,那夜同她共枕一席之人,竟是个外人眼中不折不扣的丑八怪,也不知一向阴婺孤僻的人该作何感想?
得闲殿
“砰——”地一声,方改好的奏折被人泄愤似的掀翻在地,连带着茶杯茶碟应声而落,清脆而浓厚的声响,惊地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元禄身子重重一抖。
抬头一看,眼前高大之人一身暗黑锦缎长袍,上印金丝倒扣九龙衔玉,华贵绝然,尽显皇者贵气。
可萧怀雪的脸,却足以让这一身的贵气通通化为捩气与暴气,且,且还是那炼狱十层使者那般可怕的模样!
元禄心中暗叹一声小乖乖哦小乖乖,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就偏得在阿宁面前逞了这个风头?眼下可好,人没抓着,暴君怒不可遏,险些没拆了这空旷的得闲殿,留他一个小太监跪在这里瑟瑟发抖。
“寡人给了你整整三日的时间来抓人,那你现在告诉寡人,人呢?”
暴君缓缓开口,风雨欲来。
元禄恭恭敬敬伏低了身子连磕三个大响头,硬着头皮道:
“回,回陛下,小的已经排了多人寻找,宫里宫外都查了个遍,偏生,偏生这人形同鬼魅般,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不及皇帝反应,元禄决定先发制人,当即诚惶诚恐地又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额上渗出血液也顾不上,又怕又急地:
“ 元禄无能,无用,求陛下恕罪!”
元禄身兼内务院副总管与司膳太监,平日里与皇帝打交道甚多,深知这人的孤僻暴躁,冷血无情,可纵使如此,元禄还不得不赌,这好比将一把足以割断他喉咙的尖刀交到眼前人手中,他便赌了,赌这皇帝那一点点的人性。
哪想,皇帝竟是脸色阴婺地摆了摆手,唤来了几个人,元禄被拉了下去,萧怀雪一声令下:
“把人带到天牢去,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