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韩夫人放走了他们母子,心中感激。可韩夫人闻声,抬眼看了看她,有些恍惚,似认得她,又并不认得。她茫然地摇摇头,继续捻着佛珠吟诵,希望能消除她的罪孽。
韩光上了马车,却不见柳莺,他又探身出去:“大哥,她呢?”
“她伤势太重,我直接让车夫送她去了药铺。你们先去客栈安顿,明日一早,我会安排人送你们走。”
韩光问道:“我们都走了,爹会如何对你?”
韩岳默了默,说道:“我也会带着我娘走。”
韩光诧异,不知他有什么缘故要离开。可正如他方才所说,他日再见,便提缘由。若不再见,何必详说。
“大哥,保重。”
“保重,二弟。”
自小两人就无交集,从不在一起玩乐,仅有一次的郑重称呼,却是在离别之际。天大地大,或许此生,兄弟二人,再不会相见。
韩岳送走他们,便扶着母亲进去,看着那被他勒令等在那看守柳莺等人的下人,此刻声音才平淡起来:“两刻过后,你们去告诉我爹,我将人放走了。”
下人一时没敢动,方才这大少爷突然出现,神色冷漠威仪,令他们吃了一惊,尔后便对他们说道:“我要带他们走,你们都在后门等着,如果有人敢去通风报信,我就将你们剁成肉泥。”
简单一句话,从一个痴傻了那么多年的人嘴里说出,着实让他们惊诧,那话里的阴狠劲,更令他们不敢去报信,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光等人逃离。
消息被报到韩老爷那时,韩老爷正打算午歇,他对母亲的过世并不难过,当年如果不是她无能,在父亲过世后,家中财产怎么会被族人霸占,迫使他们不得不做灾民,做了乞丐。
更何况而今他也没有这个心思去难过,等她出殡时,当着商客的面哭一哭,便可以了。现在哭?哭给谁看?于他有什么好处?
呵。
被子还未焐热,他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一个是谢放,一个是另一个下人。他没有听清楚,但一会谢放急敲门:“老爷,柳莺他们跑了!”
韩老爷心头一沉,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起身去开门,问道:“怎么跑的?什么时候跑的?”
“两刻之前跑的。”
韩老爷讶异:“为什么如今才过来禀报?方才他们去做什么了?”
“他们不敢来报信。”谢放拧了拧眉,说道,“听他们说,是夫人和大少爷,一起将人放走的。”
韩老爷几乎又站不稳了,他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为什么谁都要背叛他?
他的妾侍,他的庶子,都背叛他。可如今连他的妻儿,都要跟他作对。
韩老爷的精神恍惚不已,气血再次攻心,踉跄得只能用拐杖撑扶,他低声笑着,笑得阴冷:“好啊,全都有出息了。不是足不出户,什么事都不管了么,可为什么要放走那贱丨人?不是傻了么,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来……”
“大少爷好像已经恢复正常了。”谢放说道,“听下人说,从他的谈吐看来,似乎从未痴傻过,过往,都是装的。”
韩老爷再次震惊,他咋舌半晌,蓦地发笑:“好好好……全都在做戏骗我,我的妻子,我的儿子,全都巴不得气死我。”
他笑着笑着,俯身呕了一口血,那血暗含紫色,看起来余毒又攻了心脉。他这次终于没有想起宋大夫,满脑子都是将背叛他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