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黄沙渐渐远去,繁华热闹的京城倒是越来越近了。
“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阿兰朵朝着身后的马车望了一眼,担忧道:“看她平日里没心没肺的, 没想到那日看到皇榜时竟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那日在集市上看到皇榜上的消息是,陈嘉的小脸立时变得煞白, 身子僵冷, 整个人跟失了魂魄一般。
林瑜看了她一眼, 调转马头, 慢悠悠的踱到马车旁边, 将耳朵贴在木板上,隐隐听见里面的低咽声。
撩开一丝缝隙,便看见一个小人瑟缩在角落, 手上捏着一沓信纸。
帘布掀开时, 一丝光线渗了进来, 明亮而刺眼, 蓄积在她眼眶里的液体一下子滑了出来。
“到了吗?”
一开口,陈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那处更是疼痛不已, 声带振动时就像是用蛮力在强硬行掰开已经愈合的伤口。
“还没。”
“哦,那到了你再唤我吧。”陈嘉拉上帘子,将外界的窥伺拦在外面。
阿兰朵见林瑜回来,凑到面前打探消息,“她怎么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兰朵撅了下嘴, “我这不是怕她做傻事吗?出了纰漏,你我担得起吗?”
“那她要是出事了,你不就少了个情敌,正好趁虚而入?”
话出口后,她才觉得这话有些过分,她怎么会说出这种酸溜溜的话呢?
阿兰朵不是个敏感的人,没有察觉出林瑜话里的酸意,若此时知晓了也会避开一些弯路。好在她是个舍得放下身段的人,窘迫时总能给自己找到台阶下,拿着马鞭,挑起林瑜的下巴。
“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的心意,还说这样的话故意来气我?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收回刚才那句话。”
林瑜比她高半个个头,因着多年的军旅生涯,身姿挺拔,坐在马背上气势威严,只是盯着对方不说话,便已经叫对方生出了敬畏之心。
察觉到抵在下巴上的马鞭开始抖动,她发出一声轻笑,“怕了?”
“谁怕了?”阿兰朵胸腔内敲起了小鼓,嘴上却不肯服软,“你得跟我道歉。”
“如果我拒绝,你要怎么样?”林瑜将身子往前倾,挑了挑眉毛,气质一下变得邪魅起来,狭长的狐狸眼更是带着点蛊惑的味道。
阿兰朵的气势一下弱了下去,“我…我也不知道。”
噗~
林瑜发出一声嗤笑,甩开鞭子朝着身下的马儿重重的抽了一鞭。
“等你追上我,我就听你的。”
“任何事?”
“任何事!”
那人已经跑出老远,轻快的声音顺着凉风传了回来。
阿兰朵大受鼓舞,挥着鞭子朝前赶。
听着前面声音,陈嘉悄悄掀起了帘子,看着前面两道飒爽的身姿,心下黯然。
手里的信笺厚厚一叠,还不知道是在怎样的光景下写着呢?
她拆开信封,将她往日不屑一看的信纸重新展开,细细品味。
“嘉嘉,今日路过太液池,见湖面坚冰化去,池水清澈,水草荡涤,十分快活。伸手试探,池水温润带着点带凉意,湖面泛起涟漪,远处传来几声鸣叫,竟是一对鸳鸯结伴而游,羡煞我也。
我想你在边关,荒山野岭,又风雪交加,见不到这番美色,便作了一副画以作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