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朱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睁眼那刻,与异世光亮一并映入眸中的是朱氏哭天喊地的悲怆摸样。
其后的日子,她能很快学着融入沈府的生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朱氏身上找到了一种相似的归属感。
朱氏像她前世的母亲杜女士。
杜女士是家庭主妇,依仗掌握全家衣食住行的品质权,而在她们那个四口之家里占领着绝对不败的主导地位;杜女士也是远近驰名的铜锣嗓辣妹子,敢跟她吵架分分钟发动魔音功震碎你的耳朵;杜女士还是个胆大乐观的人,曾经被邻里鼓吹跟风买了辆手推车在路边摊饼煮茶叶蛋挣零花钱,结果没卖几天就被城管追了两条街,手推车连带上面的炉子锅子都掉进了臭水沟,回来还若无其事地表示考虑到最近伙食质量有所下降,为了儿女们的健康成长她决定放弃该份副业,东西也盘给了别人。
就是这样的杜女士,在获知她脑子里长了回天乏术的东西之后,悲恸得仿若天塌了一样。
短短几周,就从一个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的大水桶缩减成了体重一百三的小水桶,眼泪不要钱似得整天掉。
沈慕涟都不敢去想,当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她被盖着白布推出来的时候,杜女士、沈爸和小弟会哭得多伤心。
白发送黑发,生离尚能再见,死别黄泉相隔。
若那日她没有借尸还魂,朱氏见到的便也是沈家五姑娘溺毙的躯体,面临跟杜女士一样的丧女之哀。
想到此处,沈慕涟轻轻翻身侧躺,闭目任眼泪浸湿睫毛从眼角接连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耳听到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静寂无声的夜里,雨水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宛如木槌敲击玉磬的清脆声。
恰是风一更,雨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翌日清晨,沈慕涟起了个大早。
木椿瞧着她一脸倦容,便劝道:“小姐昨日又没睡好吧,怎么不再多睡会。”
沈慕涟拿柳枝沾盐刷完牙,捂嘴打了个哈欠,懒散道:“躺下也不定能睡着,翻来滚去反硌得胳膊酸疼。”
说着接过夏桃拧来的热毛巾盖在眼睛上醒神,又对木椿道:“今早想吃拈花小包和素粥。”
这个时代普遍皆是一日两餐,只吃朝食和飧食,早上**点吃一顿,下午四五点吃一顿,沈慕涟有小私厨,自然偷开小灶吃三顿。
木椿应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还有,告诉豆芽和绿芹,备好我的弓箭和草靶子,用完早膳我要射箭。”
夏桃听到沈慕涟说要射箭,就从箱笼里找出一套照着沈慕涟要求缝制出来的练功服,服侍她换上,随即替她梳起一个清爽利落的马尾,编花结成一束,便不会妨碍射靶子了。
拈花小包是小儿拳头大小的馒头,一口咬下流出滚烫浓稠的豆沙,豆沙里裹进些许花蜜,吃起来喷香甜腻,吃一个再喝口咸鲜的素粥压压味,滋味很是不错。
沈慕涟边吃边思索着,日后去了信忠侯府,若吃不上三顿膳了该如何如何。
用完膳食,她在院子里走圈消食,等到手脚暖和起来就让豆芽把草靶子摆到无恙居外的空地上,另叫绿芹去守着定风苑的角门,以防有人忽然来访。
夏桃抱着箭筒护在身旁,沈慕涟抽出一支羽箭,搭箭扣弦开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嗖”一声,箭钉在草靶子的边缘。
开局失利,夏桃偷偷瞄了眼沈慕涟,沈慕涟仿若未觉。
她的箭术是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