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水回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祁迟忙着换了服务对象,围着温如水又是挂衣服又是端杯子,狗腿得心里那点龌龊的想法简直溢于言表。
温如水没戳穿,从善如流地把脱下的外套交给他,接着换了鞋跑进厨房帮忙去了。
祁家兄弟除了献殷勤打下手,干不了别的事。偶尔温琼芳说缺什么调料,两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勤快。
狄初前后忙着,又要照顾祁凌他们,不至于让两人闲出鸟儿来。又要帮温琼芳做年夜饭,结果几个小时下来,他反而成了最累的那一个。
现在温如水来了,狄初腾出手休息,烟瘾有点犯,寻了个借口拖着祁凌出门。
“今晚的鞭炮和烟花还没买,”狄初一边穿外套,一边暗示祁凌带上烟,“买了回来就能吃饭了。”
两人装模作样地打完招呼下楼,顺着街道找烟火摊点。
近几年的“禁烟令”越查越严,往年市里还能找到成堆的烟花爆竹贩卖商,现在就连县城里也少得可怜。
小时候零星的记忆里,临近年关放烟火的人数不胜数,没想到这才多少年,那些记忆便久远地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抖抖灰尘去回味,难免唏嘘。
狄初叼着烟,祁凌因系鞋带落后几步。狄初拽着步子走在前面,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祁凌看着这人,慢慢将这身影与第一次相见时的背影重合起来。
又勾人又**。
祁凌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从后面扑向狄初。后者冷不丁地被撞得差点啃地上去,呲呲牙回了一巴掌:“大过年找刺激呢?”
“哎,别动手,”祁凌说,“就刚才想了一下,觉得时间真他妈快,我们认识也有半年了吧。”
“还没,顶多五个月。”狄初吸了口烟。
“差不多,”祁凌在他耳边偷偷亲了口,“还真是缘分。”
一提起这茬,两人在路上忍不住回忆起来。狄初笑着接段子,思绪又开始飞速走神。
这样的日子太好,好得就像是偷来的。人到了一定年龄,会开始纠结,现状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自己所想,偶尔会哀怨不公。超出自己预计,又会觉得始终端着,怕着。
怕这样的幸福不稳,一脚就会踩空。
狄初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接受如今的生活,如说前十七年是祸,现在看来,也有点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的意思了。
祁凌还在他耳边兴奋道:“鞭炮要买四千响!四季发财!六千响也行,六六大顺嘛。其实我更偏向一万响,炸他个荡气回肠!”
“荡个屁,”狄初一票否决,“我奶奶那院子里住的都是老人家,大年三十儿把别人吓进医院你负责?”
最后挑了四千响的鞭炮,一箱烟花,买了几盒仙女棒,打道回府。
狄初看看时间,六点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入冬后,天空就变得异常遥远。昨夜暂停的雪此时又开始慢悠悠地下,薄暮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动荡,像什么东西从地平线上飞快闪过。
淡月悄然升上天际,世界银白地宛如荒凉的远古。
狄初扯了扯祁凌的衣服:“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地平线那边像是闪过什么东西。”
“没有啊,”祁凌眯缝一下眼,接着转过头捏着狄初的下巴看向自己,“男朋友在这儿,你瞎看什么呢!”
“操,”狄初拍开这人的手,“个不要脸的玩意。”
如狄初所想,等他们到家时,晚餐已经摆上桌,只等开饭了。
狄初把东西放在门口,赶紧叫上祁凌洗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