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临危终于彻底恍然,他被程涣耍了。
程涣再来探病,这间湛临危上次也住过的套房再没了从前温馨欢喜的气氛,白色衬托之下,显得诡秘异常。
湛临危冷漠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程涣今天穿了西服,衬得气质严谨又端正,眼熟得让人想起那天大班桌后面坐着的邵峋,这样的对峙,与那天并无二致。
湛临危再落眼,甚至发现程涣的银色袖扣也与湛临危是成对的。
愤怒冉冉沸腾。
“你骗我,”湛临危将全部的事实一一指控出来,“你伙同邵峋,一起耍我。你来看我,不过是想让利用我对你那片真心,然后再反过来伤害我,你和邵峋之间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你们故意做戏给我看,基金也是邵峋暗地里害我经纪人栽了坑,还有网上的爆料也是你们花钱做的。”
程涣看着湛临危,轻笑:“你还说漏了几样,我捞走了你的钱,还签了沈游。”
湛临危不在乎钱,那些钱和基金他就当喂狗了,但程涣签下沈游才是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湛临危切齿道:“对,沈游的脸是我划的,我亲手划的,我替你出头,你却签约捧他,呵,我拿真心换什么,狼心狗肺吗?”
程涣看着湛临危,像是听了个笑话:“真心换狼心狗肺?湛临危,到底谁才是狼心狗肺。”
湛临危眼神中荡过惊诧:“你果然还在记恨从前那些事。”
程涣一偏头,漠然道:“你凭什么指望我不记恨。”
湛临危:“我以为你可以忘掉,你愿意怜悯我。”
程涣冷嘲道:“怜悯你?我那点心软到今天为止还能剩下多少?我怜悯你?你以为你还是十六岁的时候,败光了我妈一半的遗产,回来跪我,我就继续可怜你?”
提起那些被他如今的光芒遮盖掉的从前,湛临危目光闪烁震荡,他或许自己都要忘记了,他当年不过是孤儿院里性格乖戾的一份子而已,靠着程涣母亲和程涣的照拂,才能渡过黯淡无光的青春期走到今天。
那些不堪的曾经湛临危从未回头看过一眼,到如今,也唯有程涣是他愿意沾染的过去,可现在,这份冷嘲如同泥潭沼泽,将他一点点拽进了过往的黑白深渊中——
他想起杂乱哄闹的午饭时间,他在一群小孩里端着空碗,茫然无措,好不容易空碗中有可以果腹的饭菜,却被奔跑的小孩撞翻,饭菜汤汁洒了一地,他麻木地瞪着眼睛看,有人在背后大力推搡嘲笑他,别的孩子起哄,让他把饭菜捡起来吃掉。
……
他在跌跌撞撞成长道路上拐上了一条劈荆斩月的歧路,在那条路上,他坑蒙拐骗,乖戾暴躁,终于在一众孤儿中脱颖而出,没有人可以嘲笑他、欺负他了,他得到了院长的特别关照,可以住进院长家,享受单独的房间,可他发现院长和那个总是冷冰冰的亲生子关系并不好,他于是越发兴奋,登堂入室抢夺更多的照顾与关心。
……
他分到一半遗产,不带回头地离开,挥霍光了,再回来跪求,深埋下的面孔里是一张狰狞地脸,他利用何蕾,将她当做玩物赠给生意人,钢丝走悬崖一般,行事越来越偏,等有一天,玩物想站起来做人,就用毒*品来控制,骗钱也捞个替死鬼,自己片叶不沾身,甩手洗白上岸。
……
这么多年,行走在镁光灯下的湛临危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一步步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了,他以为自己也满身阳光,便也可以和别人一样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