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言伸了伸手, 沈彦钦轻声对弟弟言道, “陛下唤你起身。”
“谢陛下。”承越拖着稚气的声音沉稳应道,恭敬守礼, 再拜而起,始终没有抬头,规规矩矩地立在原地。瞧不出惊慌,也瞧不出喜怒,好似第二个沈彦钦,平静淡定。
皇帝深吸了口气,低头打量着面前这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孩子。眉浓淡适宜,眉梢微耸, 看不见双眸,但挺直的鼻子下,薄唇轻抿着, 和身边的兄长有几分相似。
“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皇帝微笑, 柔缓了语气道。
然这一抬头, 二人对视,皇帝的心猛然一颤,透过这双眼睛, 他分明又看到了曾经的萧绮年。
沈彦钦很像他的母亲,只是他带了成年男人的特质。然面前这个男孩,稚气未脱,简直是萧绮年的转世。若说不是她的孩子,任谁都不会信。皇帝直起了身子,轻轻唤了一声,
“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
带着承越走出来的时候,日头正顶在昭阳门上,当当正正,白晃晃的光耀得琉璃彩瓦刺目让人不敢直视。沈彦钦眯着眼远眺,胸中一口气缓缓地舒了出,他看了看身边同样在释然吐气的弟弟,微笑道,“方才可紧张了?”
“嗯。”承越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张开手指,小声道,“手心都冒汗了。”
沈彦钦看着他的手笑了,一个孩子能做到这般,很不易了。于是摸了摸他的头,道,“走吧,去接你嫂嫂。”
提到嫂嫂,承越放松下来,僵了半天的脸总算浮出一个笑。
虽还在聊着,但楚幼筠看得出余竞瑶的心不在焉,她在担心宁王。
“王妃对宁王没信心?”楚幼筠让宫婢把剥好的栗子送到余竞瑶面前,问了句。
余竞瑶淡笑,觉得她好似什么都知道,包括今儿他入宫的目的,是沈彦钦对她说的?若是单纯帮她,莫非说的太多了。
“放心,宁王几时做过没把握的事,我一个外人都瞧得出,王妃还担忧什么。难不成是几刻不见,便思念起了?”楚幼筠打趣,她想让王妃放松下来。
“贵妃说笑了。”余竞瑶捏起一颗栗子,却一点食欲没有。她对沈彦钦淡然有信心,只是不放心龙榻上的那位。“也不知陛下此刻是何心思。”
一阵笑音传来,楚幼筠突然笑了,原来王妃是惧怕皇帝。“他的心思,好摸着呢!”瞧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王妃,楚幼筠还欲解释什么,此刻胡顺来报,宁王到了。
余竞瑶紧张得几欲起身,直到看着他领着承越入了殿堂,心才算踏实下来。他二人安然无恙来接自己,就说明一切顺利。这一局,沈彦钦赌赢了。
楚幼筠留他三人用膳,沈彦钦拒绝了,清冷道了句,“久留不宜。”把楚幼筠想劝的话都堵了回去。她敛笑,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不悦,也没有一点质疑,看得余竞瑶疑窦心生。
临别前,楚幼筠相送,殿门外沈彦钦回首看了她一眼,她也用一个肯定的眼神回应。余竞瑶觉得,二人绝不仅是曾经帮助她这么简单。
出了皇宫,沈彦钦遣林校尉先把承越送回宁王府,承越不愿走,今儿话还没说几句呢,才见面又要和嫂嫂分开。沈彦钦笑着安慰他,日后有的是时间聊,不差这一时半刻。说罢便带着妻子上了另一辆马车,二人去公主府了。
余竞瑶忖度着他的话,问道,“承越可是要在宁王府住下了?”
沈彦钦点头,“嗯,身份都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