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波之所以派薛清出门,也有让她到冷月庵中放松的心意。自知道前朝那位皇子没了后,她实在太冷静,冷静得她当晚不顾自己的反对还参加了望远楼的聚会,回府后又忙了大半夜打理杂事,言谈举止一丝不错,让素波不免觉得她其实与那位皇子并没有什么情谊,但是素波又不相信,因为女人是有直觉的,她的直觉认为薛清心里一直有那个人。
慧心师太是一个有大智慧的高人,就算她不能将薛清劝好,但也总能安慰她的吧。
然后素波送了胶东王去太学自己便回了娘家。
还好,徐家的宅院一切如故,素波就感慨一声,“没事儿就好。”
何老太太笑着安抚她,“仕途不显也有好处,当时江都王在京城里闹得那样凶也没找到徐家的门前,更何况我们又都去了太学。倒是薛大儒,差一点被江都王抓走,好在太学生、附读的儒生们拼死护住了他。”
是的,比起薛大儒,叔父与何老先生的声名相差太远了,而且叔父身上不过一个散佚大臣的封号,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半点不显眼。素波想到这里就万分庆幸自己曾替叔父辞了“右军将军”,就笑着说:“过平平常常的日子挺好。”自己嫁到了皇室,就是想低调也不成。
何太太何尝不懂这些,便感慨道:“你们能平安回来才是幸运。”想当时,大家最担心的就是胶东王和王妃,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过老太太是有经历的人,过去的事情并不多提,只笑着拉着素波,“我就算着你今天一定会来,昨晚就买了一只羊,今天熬了一大锅羊汤,去去湿毒之气。”原来她已经知道了胶东王府众人藏身山洞之事,只恐山洞里湿气过重,对素波身子不好。
“伏天里喝羊汤,最是能以热驱毒了!”素波就笑了,“我每年都喝的,今年倒是忘记了,正好回娘家补上。”自皇上出京平叛,胶东王府何曾顺利过,是以早把喝羊汤这样的小事置之一旁了。
羊汤熬好了,胶东王也与叔父、何老先生一同回来了。何老太太亲自张罗开饭,她原出身名门,如今徐府生计不难,故而宴客的格调又是不同:每人一个黑漆案几,上置一白瓷小瓯,里面养着三两朵睡莲,就将格调定得高高的;至于吃食更是花了不少心思,每人两个描金黑漆攒盒,一个盛着切好的羊肉、羊肝、羊肚等,一个是各色菜蔬果品,让人见了不免口生津液。待大家坐定,侍女们便用银碗装了热热的羊汤送上,又配盛了糖、醋、香菜、细盐、椒粉、姜丝等等调料的小银盒,供大家自行调味的。
美味再加美器,宴席间一室尽欢。
徐宁便举爵道:“还是在相府时,下官便曾上书丞相,请丞相送王爷就藩。当日丞相深以为然,后来听闻皇上亦应许,只是不知为何王爷一直未能成行。”一时话说得多了便咳嗽起来,停了停又道:“前日既然已经兄弟阋墙,下官便请王爷上书皇上,早日就藩为上。”
自己早下决心出京就藩了,胶东王便点头道:“小王今晚便上书。”
素波也赶紧道:“只是这一次父皇回来,我们只见了一面,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就让我们退下来了。我想着,先前的事皇上总会有一个决断,到那时我们便请旨就藩,让其余的人去斗吧!”
徐宁原本担心胶东王栈恋皇位,此时见他毫无丝毫犹豫,当即放下心——皇家的争斗实在太可怕了,如今素波又深处其间,这一次幸运藏身山洞逃过了,下一次未必能如此幸运,唯有远离京城到藩地去,才能避开。他便一口将酒饮尽:“下官原有私心,只愿侄女一直留在京城,骨肉亲情时常往来,便不曾再论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