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治国的方略上看,东宫之位即定,的确也轻易不适合再动。
还是在两年前,胶东王离京时,他的判断是长沙王和赵无敌就是再嚣张,最终也挑战不了太子的权威,而他早已经不再对京城有一点的眷恋,包括曾心心念念的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他统统放下了,因此将京城里差不多所有的手下都带了出来,专心治理胶东。以胶东王对父皇的理解,他对自己是内疚的,也是真心疼爱的,更是情愿自己在胶东过上轻松富贵的日子,而自己也想好了,以父皇春秋正盛,胶东之地至少应该几十年内安然无虞。
当然,薛太傅没有跟着自己来胶东,尽管自己表明了甘心就藩,他亦坚定地以研习五经,教导学子为名留在太学。胶东王当然明白他并没有真正放下把自己推向皇位的打算——做为当世名儒,薛太傅希望自己夺嫡,这种坚持与其归于他支持自己不如理解为他更抱定他的信念不放。
在薛太傅和许多的儒生们看来,母妃本就是父皇的嫡妻,也应该是皇后,更比邓氏更堪为后。
那么,母妃被封为皇后是薛太傅的意思?
胶东王还是否定了。薛太傅虽然在士林中名声极大,但他恐怕并没有能力影响父皇。尽管父皇早已经开始重用儒生,但手提三尺之剑得到天下的他从心里对于文人并不真心敬重,他不过是要用文人帮助他治理天下罢了。在他心中,最最重要的还是要靠武官们收复蜀州、交州、幽州,然后天下一统。
父皇既然想将天下一京十三州重新归于新朝,那么就不会对以邓家为首的武人动手,所以突然封母妃为皇后更是没有道理。
而且还是追封孝思皇后。
母妃最早嫁到刘家,与那时还没有被封为太上皇和太后的祖父母在一处生活,为人儿媳,洗手做羹,贻养老人,在父皇出征时更是以长媳的身份担起了刘家,“孝”固所宜得。
但“思”字却颇值得寻味:道德纯一曰思;外内思索曰思;追悔前过曰思……父皇是怀念母妃,又心生悔念了吗?
若是如此,又何必当初?
在已经长大了的胶东王看来,父皇若是念着母妃,当初就应该在母妃活着的时候关切她爱护她,可那时父皇忙着四处征战,每次到母妃处都行色匆匆,话都多说不了几句,到了现在再封什么皇后又有什么意思?母妃早已经长眠下地下,根本不会再感受到任何的荣华与富贵了。而自己
同样一点也不会被这种无用的追悔影响。
可是,眼下更讲不通的是父皇急招自己回京。
难道父皇龙体欠安?
不会的,父皇向来强壮,即便上次出征回朝时有些消瘦,但先前每次打仗也都差不多,很快
就会好了。
那是父皇想自己了?
但父皇就算真想念自己,也不会招自己回京,而只会派人赏些钱物。
还是京城里有什么变化?
素波见留福一直看着胶东王,心里便想,留福果然糊涂了,再不是过去那个时常会指导自己做事的留福了。胶东王已经如此了,难不成还指望他拿主意?
是以,素波就下了决心,“我们现在就吩咐王府中人,赶紧收拾行装,明日便与使臣们一同回京。”
“可,可是,”留福虽然不比过去,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免觉得王妃实在决定得太快,“我们就这样回京,会不会太草率了?”万一这里面有什么阴谋,那可怎么办?又一个劲儿地向胶东王使眼色。
胶东王也没有想到王妃立即就决定回京了,“我们为什么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