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被吵醒了。
孤身一人在外,他的警觉性自然是在的,即使是最深层次的睡眠,在听到不寻常的声音时,他仍是一瞬间便醒了过来。火堆早已熄灭,庙宇内显得冷清且空旷。从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有刻意压低的交谈,十七揉了揉眼睛,却没起来,仍是倚在墙边半躺着,脖颈有些酸痛,但却无伤大雅,稍稍按压一下便能恢复正常。他现在在意的是来人到底是谁,听脚步声,至少有四五人,且都是高手,想必身份也不普通。
很显然,先进来的人看到了角落里睡意未消的十七,为首那人脚步微顿,随即上前躬身一礼道:“这位道长,我等可否在此借宿一宿?”
“这又不是我的地界儿,你们随意。”
十七打了个哈欠,理了理有些皱褶的衣服,然后慢悠悠起身。黑暗并不影响他视物,他很容易便看到了来人。
四五个一流好手,外面似乎还有人,而这几个高手看起来却只像是下人,想必没进来的正主身份不低。
那几人听罢皆面露喜色,转头便去迎外面那人,十七拢了拢剩余的柴火,把它们堆到一起,然后指尖燃起灵火。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饶是这见过世面的一行人,在见到十七后也不由心生赞叹。
“多谢道长。”
看来这些人的主子便是那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来的青年了,瞧起来年岁不大,气质却十分沉稳,一头乌发垂腰,眉目如画,身后是茫茫白雪,精致得像是个假人,只可惜这青年不仅腿脚不好,想必也十分怕冷,被好几层衣服披风裹成了个球,看起来极为可笑。
“无妨,这里本就什么人都能落脚的。”
十七拨了拨柴,让火光更明亮些,他弯唇浅笑,对来人颔首道:“公子可先将披风脱掉,想必过会儿该热了。”
“道长言之有理。”
那年轻公子闻言将身上狐裘脱掉,递给旁边的随从,方才示意推轮椅的少女将他推到火堆附近。
火光温润了他的眉眼,让刚刚还像是假人的他多出几分人气,几个随从前后忙碌,将这破庙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人抱了被子进来。
十七:“……”
真是个富家子弟啊。
那公子见十七的模样,哪儿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抿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让道长见笑了,我平素身体抱恙,故而也只能……”
他那马车内装饰也都十分奢华,本可以睡在马车里,可他又不忍护卫们贴身跟随,故而好说歹说,一行人才决定到这庙宇中凑合一宿。
“抱恙?”十七皱眉,他看出这公子身子骨差,但没成想他这么金贵,思索片刻,他才开口道:“贫道略通医术,公子若不嫌弃,可否让我诊治一番?”
那公子自然是应了,他将手腕递了过去,十七便并指搭在他腕间,那几个侍从虽没说话,却都在戒备着,若是十七发难,他们第一时间便会一拥而上。
十七自然知道这点,但他没有坏心,故而也不就在乎这些人的失礼了,倒是那年轻公子,在十七的手指搭上的时候,他却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体质偏寒,但这位道长的手更冷,即使在火堆旁,那两根手指也如同仿佛没有温度一般,不像是人的手指,反倒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头了。
他不知道的是,傀儡虽然跟活人极为相像,血液也流动,心脏也跳动,但心脏却是石头、血液流动也全靠傀儡石,脏器只是摆设,一切都由灵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