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茹活动了一下冻得发木的身体,这一夜,她忙着照看思君和何氏,四更后才小憩了一会儿。
“陶伯,今日医馆就歇一天罢。”
他犹豫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老爷不在,都听二小姐的。”
思茹走到柜台后面,那里昨夜还是一片狼藉,此刻已经收整干净。她试着拉了一下抽屉,发现上了锁,便问:“这里是存放银钱的地方吗?”
陶伯道:“是,不过只有这几日留下的。往日的大多都存到钱庄里换了票号,由夫人保管,一时半会也取不出来。”
思茹问:“还剩多少?”
“我瞧瞧,”陶伯颤巍巍地从裤腰带上解下一串黄铜钥匙,插进那抽屉的锁缝中,拉开一看,“几块碎银子,加起来大概值二两多,还有百来文钱。”
思茹盘算了一番,二两多也不算小数目了,便道:“陶伯,这些钱您拿着,烦请你跑一趟州府大牢。”
陶伯一愣,正想再问,又听她道:“咱家医馆在祈州城开了这么多年,被我爹医治过的人必定不少,陶伯您一直是我们家的老账房,想必认识的人也多。那州府大牢虽然看守严密,想来也不算铁桶一座。您拿着这些钱,去里面疏通疏通,如若有受过爹恩惠的官差狱卒,便请他们私下里照应一下,也免得爹在里面受太多罪。”
陶伯听了连声道:“好,好,二小姐思虑得真是周详,老奴这就去办。”
临走又不忘嘱咐一句:“万事小心。”
送走了福伯,又等了快一个钟头,姚家其他人才陆陆续续有了动静。
此时天已大亮,何长顺按照她的吩咐,一大早便出门去各大医馆打听消息。思君还未完全清醒,何氏夜里发了烧,仍是浑浑噩噩的,绣儿照看二人忙不过来,便请林氏帮忙张罗一大家子的早饭。
那林氏虽是个二房,平日里仗着要照顾幼子,好些年十指不沾阳春水了。故而这顿饭来得甚晚了些,直到日上三竿,才隐隐闻到些米香。
身体乃是革命的本钱,能吃能睡是她一贯作风。思茹毫不客气,混着小菜,眨眼的功夫便扒完了两碗半生不熟的米饭。
林姨娘看了啧啧称奇:“二姑娘当真好胃口。”
思茹并不理她,径直又去往前院,一心等着何长顺回来。
街道上人声渐起,她独自在医馆坐着,无聊地翻了几本医书,困意逐渐袭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声:“二小姐!”
何长顺推门而入,冷风直灌,思茹瞬间清醒过来:“可打听到什么?”
“没有。”何长顺喘着粗气,吐出一团团白雾,“刺史府没有请过别的大夫。”
得到自己预料的答案,思茹瞬间觉得踏实了,心中也很快拿定主意:“长顺哥,带上药箱,陪我去刺史府走一趟。”
何长顺茫然地“啊”了一声:“看病?”
“有病就要治。”
刺史府坐落于城北,建造多年,饱经风霜。此任刺史郭华上任的时候,一看门庭破败,很是不堪,于是差人重新修葺了一遍。如今再看,那门面修建得气象不凡,即便比起安阳侯府也不落下风。尤其门口一对张牙舞爪的铜狮子,四只铜铃大的眼睛往那一瞪,便叫过路人心虚了三分。
思茹原本卯足了劲,临到“虎山”一见这气势,不禁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还好没做孤胆英雄……那何长顺虽个子不高,人也长得憨憨的,但他肩宽背阔,四肢粗壮,很适合用来壮胆。
门丁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吓得何长顺腿一软,幸好他腿短,看不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