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针啊。”思茹若无其事道,“观音娘娘说了,郭夫人之病,在于经脉不通,须以针灸治之。”
“扎……扎针?你可别胡来!”
思茹道:“民女都已性命担保了,郭大小姐为何还不信?”
郭彤道:“你这贱命,不及我娘一根手指头!”
思茹暗笑,那敢情好,我就扎她一根手指头。
顾东章劝道:“令堂病情危急,已到无人能治的地步,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让她一试又何妨?”
大寿桃哑口无言。
思茹憋着笑,右手挑出一根长针,左手拿住吴氏的小指,心道:罪过,罪过……
那银针慢慢接近指尖,刚轻轻一碰,便听一声惨叫:“啊——”
吴氏猛地从床上弹起,针尖划过床幔,隔着帘子都能感觉到她的怒火。
“来人啊,把这臭丫头给我拖下去往死里打!”
思茹不疾不徐地把银针放回布卷内,收好药箱,转身拍拍手:“喏,治好了。”
一室哑然。
“果然观音显灵。”顾东章叹道,“郭夫人既已无恙,本侯也可放心了。”他从未自称“本侯”,如今端出这套做派,颇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说完便正一正衣襟,飘然而去。
思茹有样学样,漫不经心地理理鬓发:“夫人已无大碍,我可以走了吗?哦对,我爹也可以放了吧。”
大寿桃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她从身边熟视无睹地走过去。刚到门口,只听吴氏怒吼一声:“你给我站住!”
思茹回头:“夫人还有何指教?”
吴氏把床帘一扒,指着两个丫鬟破口大骂:“你们是死的吗?听不到我说话吗?!”
丫鬟浑身一激灵,急忙称是,快步上前堵住了思茹的去路。
眼见无路可退,思茹却无心要逃,她怔怔地盯着吴氏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见那张脸上遍布猩红色的斑疹和水疱,有些已经流脓溃烂,极其可怖。
她有密集恐惧症,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看到了?这都是你爹干的好事!你还有脸要走?!”吴氏一面说着,一面不住地往脸上搔痒。
思茹原本就猜到她在装病,却不料她脸上竟是这副光景,又想起方才那桌上的油渍和满屋用来掩饰的熏香,忍不住笑道:“夫人本就热毒郁结,服药期间还不知忌口,如今脸上生疮,还怪我爹咯?”
吴氏恨恨道:“你爹庸医害人,你们姚家的人,全是坏胚子,一个比一个贱骨头!”
思茹反唇相讥:“我爹好心为你治病,你不能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安心当条白眼狼啊。”
“我白眼狼?!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好好吃顿饭,姐妹俩跑到人家后院去了,一对贱骨头,真是不知羞耻!我今儿个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们这种下等人家的野鸡,就甭妄想飞上高枝做那凤凰!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人家小侯爷是什么人?也是你们这种贱胚子能高攀得起的吗?”一通不带喘气地骂完,还不忘关爱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大寿桃。
思茹恍然明白过来,到头来竟是为了这茬!
原来这吴氏早已相中顾东章做她女婿,只是那次侯府寿宴后,外面都在传小侯爷已有意中人,这才引得她对姚家百般嫉恨。这次正好请了姚济民替她治病,又不知忌口闹出了疱疹,新仇旧恨一起算,便寻思借着公报私仇整一整姚家。
眼下蠢计败露,难不成还想杀人灭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长顺还在外面蹲着呢,谅她也没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