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呢?”
卢信吐吐舌头,决定顾左右而言他:“据说那美人独闯虎穴,是为救父,莫非顾兄是去救那未来老丈人的么?”
顾东章淡淡道:“是祖母让去的。”
卢信大惊,这厮平时一声不吭,难道进展如此之快,两家连亲事都说上了?
“看来小弟我不日便能喝到顾兄的喜酒了!”
听他提起姚家,顾东章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搁下画笔,转身走到外间。不多时又回来,手上便多了一枚桃形香囊。
定情信物?还拿来给他展示一下,喂狗粮呢?!卢信一张脸黑了半截。
“你拿去,帮我还给济民医馆那位大小姐。”说完便往前一抛,那香囊在空中划了条弧线,稳稳落在卢信的手心里。
咦?这是吵架了?他拿着香囊反复翻看,绣得还是相当精致的嘛,干嘛说不要就不要了?
“顾兄,这我……不大好说啊……”卢信讪讪地笑,这都是什么破差事?
顾东章重拾画笔,撂下一句:“你只需告诉她,无功不受禄。”
自那日姚思茹“治好”刺史夫人吴氏的病后,郭刺史命人将她完完好好地送回医馆。没过多久,又释放了姚济民,还差人送了些“慰问金”来,以示诚意。姚家上下自然是雨过天晴,喜不自胜,连何氏和思君的伤病也很快痊愈了。
时至年关将临,姚济民请人将新宅修缮完毕,搬家大业也开始提上日程。
起先是各屋各人先整理收拾自己的物件,分批依次捎去葫芦街的新宅,然后再合力搬运锅碗瓢盆以及大件家俬之类的东西,最后再将仓库里的药材一应打包运送过去。
俗话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姚家这回被吴氏母女坑得不轻,竟一时生出些同仇敌忾的情绪来,就连平时好吃懒做的林氏也没闲住。全家齐心合力,遂将搬家诸事都打理得妥妥当当。
这一日刚用过午饭,思茹问何氏要来新宅的钥匙,自告奋勇扛了两床被褥过去。因着年关将至,城里城外外出办年货的人都不少,回程时见路上行人不多,已觉有些古怪。直至自家医馆门口,嘈杂声渐起,才发觉原来人潮都聚到了这里。
那处人头攒动,将医馆围了个水泄不通,外围还有些个矮的踮着脚跳起来往里看。
论常理,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医馆生意的淡季,大家都觉着赶在新年前后看病十分不吉利,能熬便尽量熬过这个把月。难道风俗易转,今年流行到医馆里来办年货了?
“真惨啊,啧啧,真惨啊。”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借过,借过。”思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群掰出条窄缝来,躬身钻了进去。
只见一男子约莫五六十岁,衣衫褴褛的,拄着一根竹棍儿站在医馆门前痛哭流涕。仔细一看,他只有一只脚落在地上,另一条裤腿里半截都是空的,那条空荡荡的裤管便如破絮一般在寒风中摇曳。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女子,穿的也是粗布麻衣,只比那断腿老汉稍稍整洁一些,满脸亦是悲愤。
“我爹爹被他们害成这样,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
一时群情激奋,叫骂声不断。
“家父以济世为怀,不慕名利,不攀权贵,这些年来诸位街坊都是看在眼里的。”思君刚刚痊愈,细细柔柔的嗓音几乎淹没在鼎沸人声中,“只是家父今日出诊未归,这位老伯又有伤在身,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如先进来喝口热茶,咱们坐下慢慢说。”
“医者无术,光有医德有什么用?!”说话的人头戴方巾,看上去像是个读过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