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到这里就傻眼了。
原来后台这棚子是用竹竿和油纸临时搭建的,除了南面连着前台,东、北两面都倚着一人多高的院墙,还有一面正对着葫芦街的出口。
墙她是爬不上去,至于那一面……她可不想被当做赵鹏飞的同犯被官兵抓去。
正犯难时,听到头上轻咳一声。
她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要举起双手以证清白,抬头一看:“怎么是你?”
顾东章示意她噤声,眼角扫过旁边一颗歪脖子树。思茹会意,悄悄靠近那棵树,一看那树干上面已经被人钉进去两根搭脚的木楔。
“嚯,你可真行。”她顺着木楔爬上树。
立春刚过,树干上光秃秃的,并不能掩蔽一个穿着鹅黄袄子的大活人。思茹顿了一顿,想学顾东章跃上墙头,借着那高耸的墙檐躲起来。她双手抱树,跨出一条腿搭上墙,另一条腿支撑在树杈上,往上使劲蹭了两下,始终差那么一点点。
顾东章伸过来一只手,思茹悬在半空,也顾不上嫌弃,拽着他的袖子艰难地爬上墙。
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件夜行衣,此刻贴身猫在墙头,若不是他故意探出脑袋,墙下的人是断然看不见他的。思茹爬去之后,顾东章让她靠在里边一些,因此位置更加隐蔽。
“你在这干嘛?”
“躲着啊。”他指了指下面那几排弓箭手,“怕被乱箭射死。”
思茹深深看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回去?你可是堂堂小侯爷,谁敢拦你?”
顾东章见她笨拙而紧张地趴在墙上,忍俊不禁:“回去还怎么看热闹……”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下来,“听。”
“都给我滚出去!滚!”是那个逃犯赵鹏飞的声音。
戏棚里惨呼声此起彼伏,烛光昏暗,隔着油纸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杂乱,都在往另一边仓惶奔窜。还能看到一个身前凸起一团的瘦削影子,大约正是抱着思真的赵鹏飞。
那个影子蓦地向前一跳,将怀里那团重物扔下,右手顺势往上一抬,勾住了另一个人影的颈项。
“啊——救命——”女子的尖叫格外刺耳,她原本凹凸有致的身体扭曲起来,在油纸上投射出一段狰狞的影像。
四岁的孩子要抱起来才能用刀威胁他的性命,对他这样的亡命之徒来说,实在已经不堪重负。相比之下,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兴许会更容易一些。
赵鹏飞一阵狞笑,抬脚踹飞了烛台,戏棚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附近的官兵马上赶了上来,将后台唯一那面出口堵住,一排镫亮的箭镝蓄势待发。看这阵势,戏棚里怕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赵鹏飞,你跑不掉的。不是孬种的话,就把女人孩子交出来,我们大人姑且饶你一条性命!”
黑暗中一片死寂。
那趴在墙头的男人极轻地冷哼一声,似乎早有预料。
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思茹发现看不到他那张脸时,她对此人的讨厌程度大概可以降低六七成。
“他怎么不说话?他还在里面么?”她刚问出,就发觉自己提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那戏棚的墙是纸糊的,里面又不大,赵鹏飞只要一开口,外面的神箭手很快便能确定他的位置,将其一举射杀。但如此这般,不是拿人质的性命开玩笑吗?官府应该不会草菅人命吧……不行,太危险了,她不能拿思真的小命当做检验这批官兵人品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