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难得这家伙肯跟自己开口,思茹问:“还是因为杜元泰走了才不高兴的?”
思佑抓着枕巾一角,眼神飘忽不定:“没,其实杜兄很早就想走了……”
他再迟钝,也看得那个人寄人篱下时的黯然与不甘。
如今杜元泰高中一甲第二,有了每月四两的廪银,应该早就打算找个机会离开姚家了。林氏折腾的这出好戏,不过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而已,所以他才走得这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思茹心叹,这小子难道被人打开窍了?
“读书人就是臭毛病多,等你上学再去找他,叫他别这么小心眼。”
思佑沉默了半晌,幽幽道:“我不想上府学了……”
思茹找来把蒲扇,带着两个人一块儿扇风:“怎么不想去了?还是你打算听爹的,弃文从医?”
“也不是。”他有点心不在焉。
思茹拿蒲扇敲敲他的额头,轻声道:“听说府学里最近发生了件大事儿。”
“什么?”他虽这样顺口一问,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兴致。
“吕厚被高泓打了,打得他亲妈不认。”思茹笑嘻嘻道,“而且他还不敢去寻高泓的晦气,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认栽。”
思佑撑起来半个身子,问:“高泓为何要打他……”
“我又不是高泓,我怎么知道?”思茹掩着嘴笑,“人家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自己造的孽,自有天收。你别怕,尽管放心去上学。”
一面想着,这回把黑锅载到高泓头上,吕厚应该恨极了他,一时不会再找思佑的麻烦。况且正好过几日要去侯府吃吕氏儿子的满月酒,届时吕厚也一定在场,一旦他看到姚家与侯府交情匪浅,以后再想欺负思佑时,必定会忌惮几分。
“二姐……”
“嗯?”
“谢谢你。”
这小子,难道猜到了?
思佑揉了揉眼角,转过身去,像是对着光秃秃的墙壁自言自语:“二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这么大人了,还叫家里人成天为我操心……那些人骂我,打我,我心里生气,却从来不还手,其实并非出于畏惧,而是觉得他们说的挺对的,我就是个废人……”
思茹刚想开口,又听他闷着嗓子道:“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他们的话不用当真。可我想了好多天,也没说服自己……二姐,所以我不是因为害怕那些人才不去上学,其实我……我……”他吞吞吐吐。
“出来吃饭。”姚济民阴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爹?”思茹回头,“我再跟佑哥儿聊一会儿。”
“聊什么聊!你娘惯着他,你也惯着他,这么大个男人,在府学受人欺负大气不敢出,只会躲家里哭鼻子,今后能有什么用?”姚济民进来指着思佑,“你出不出来?不出来就别吃饭!”
姚思佑至今没跟父母说过吕厚的事,只因上次去安阳侯府时,他见到乐平郡主对思茹很好,故而铁了心瞒下这件事,以免造成两家不睦,又得罪了人家侯府。
姚济民哪知他这纯良的心思,只当他懦弱无能,便遏制不住自己的火气,走过来一把将思佑拎起来:“不想吃是吧?那你就饿着,你们谁都别给他送饭!”
思佑蜷膝坐在床上,索性将头埋在臂弯里不说话。
这孩子脾性虽温和,犟起来也跟一头牛似的,当真就饿了两天肚子。任凭何氏怎么哄他,偷偷给他塞饭都不管用。
到了侯府办满月酒那天,何氏哪儿也去不成,只能留下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