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说得极轻,却传入了思君的耳朵里。她攥紧了绢子,神色自若地呷了一口茶,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思茹偏头看了她一眼,回头问范白石:“什么事?”
范白石小声道:“要紧事,小姐去了才能知道,这里不方便说。”
他俩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的?思茹一头雾水,又怕思君误会,所以实言相告:“姐,小侯爷找我有事,你要一起去么?”
范白石脸一皱,未及出声,便听思君含笑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思茹点头起身,随着范白石往外走,一面问他:“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范白石的身形很是引人注目,侯府里不少人都跟他熟络得很,一路走一路与他打招呼。他逢人便龇牙咧嘴地笑,然后嘴皮子微微动一动,像是在冲别人说话:“西凉那边来信了。”
西凉,努巴尔。
思茹有点惊讶,早先听郡主说,努巴尔安全回到西凉,还有什么要紧事会来找她呢?总不会是真要来娶她回去做王妃吧……
四周静谧无声,一片莲池春水,但听蝉鸣。
“来了?”
思茹尚在走神,听得一愣。
“过来。”顾东章身在一座雾气蒙蒙水榭之中,闲闲地向她招手。
她顺着竹桥往池塘中央走,越离得近,越觉得那男人长得不像凡尘之物——远观时无限美好,近看又叫人捉摸不透,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在怕什么?”顾美人闭目假寐,孤峭似霜的侧脸更是蛊惑人心。
思茹决定敬而远之,离他三尺之外:“什么事找我?”
“唉。”他睁开双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事就不能找你?”
思茹别开脸去,心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用男色|诱人!
顾东章起身故意凑到她面前,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笑了笑。她的心里果然只装着那个西凉人,如今郎有情妾有意,自己又何必再强人所难……
“龙骧将军前日派人送信回来,努巴尔已经登基为王。”这大概是她当下最关心的事情,他一五一十坦言相告,“只不过西凉国内动乱未平,所以皇上下令让龙骧将军继续率西北道大军,驻守西凉王城,扶植努巴尔巩固基业。”
思茹抬眸问道:“果真是塔厉国师叛乱?”
顾东章端详了她一会儿,忍不住莞尔:“姚二小姐身在闺阁,知道的还不少嘛。”
“……西凉王说的。”不过两个月时间,那个刚刚经历丧父之痛的青涩少年业已加冕为王,想来定要经受一番痛苦的洗礼。
顾东章道:“塔厉谋反之说,不过是西凉王的猜测,我们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塔厉在西凉位高权重,声望极高,若没有真凭实据,无论大齐皇帝还是西凉王,都不能轻易动摇他的地位。至于之前那些杀手,他们的身份也已查明,那些并不是西凉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大齐人。只是他们背后究竟是何方高人,一时还无头绪。”
“会不会是塔厉跟大齐人勾结?”
顾东章望着她关切的面容,又想起当日悬崖惊险一幕,旋即苦笑:“姚二小姐心思缜密有勇有谋,是否要去西凉助他一臂之力?”
“……你怎么不去?”
“人家没邀请我啊。”顾东章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封信,递到她眼前,“这是西凉王写给你的信。”
“给我?”
顾东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打算除掉塔厉后,拜姚二小姐为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