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塞口之物,塔厉大喘了几口粗气,却依旧缄默不语。
“哦,我忘了……”思茹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又用西凉话叽里咕噜了一段。
其实塔厉听得懂中原话,思茹的西凉话也远没有好到可以不带喘气地说这么长一串。
“塔厉,一会儿我引走这个女人,你趁机逃走,知道么?”她背对着晚荷,手指慢慢松开捆在塔厉身上的绳结,“官府全城缉拿你,你逃不出去的,记得往北走,去安阳侯府,找乐平郡主。”
塔厉平静地看着她,气息却有些不稳。
“所以姚二姑娘这是……想陪这个西凉逆贼一起死?”
一柄冰凉的短剑搭在她的脖子上。
“晚荷你别急,你们不就是想知道图纸在哪里么?我帮你问出来,算不算立下大功一件?”思茹顶着短剑的锋刃,回头挤出一个不怎么无辜的笑容。
她知道,晚荷可能听不懂西凉话,她只能借此搏一个近似渺茫的机会。
“我不会武功,他身受重伤,你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我们二人灭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不如就让我问一问,倘若塔厉肯听我的话,交代出图纸在哪里,你便放了我和我的家人,如何?”
那一刻,晚荷犹豫了。
之前塔厉一直在她主上手中,那个人的手段如何残忍血腥,她是见识过的。可塔厉却顶住了严刑拷打,撑死了不说实话,仅有一次吐露的地址,还是个假的……害她白往西凉跑了一趟……
她不确定,主上是否有更好的办法能让这张铁嘴开口。
眼下有机会,为何不试一试呢?
思茹见晚荷一时迟疑,又转过头去问塔厉:“你父亲绘制的兵器图纸在哪里?”然后用西凉话道:“过会儿你随便开口说几个字,说什么都行。”
塔厉依旧屁都不肯放一个。
思茹转而用西凉话唠唠了一大段,晚荷蹙着眉看这二人交流,可谓是心急如焚。
“好了,告诉我吧。”
塔厉撩起眼皮,极为凌厉地扫了她一眼,又移到一袭黑衣的晚荷身上。
他眼角几道红褐色的疤痕犹在,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令晚荷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思茹轻声道:“随便说一句话,剩下的交给我,你去找乐平郡主。”
半晌,塔厉终于开口。
声音喑哑地如同从荒废多年的老风箱中发出来的一样。
“我跑不远。”
他一身是伤,拄着拐杖也只能勉强行动几步,如何能在陌生的祈州城里找到安阳侯府?
思茹道:“我只能做这么多了,是死是活全凭你自己。”
说完,她转首洋洋得意地望着晚荷,唇角抿成一条线:“问出来了。”
晚荷扬眉:“东西在哪里?”
一面收紧了短剑,准备卸磨杀驴。
思茹感受得到脖子上那点森冷沁入肌肤,她倒是沉得住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晚荷的眼睛:“我又不是傻子,你先把剑放下来。”
晚荷自信可以十步之内夺人性命,便依言松手,剑尖缓缓垂下。
“你让我先出去。”思茹得寸进尺。
晚荷移开一步。
思茹钻出马车蹦了下去,抚了抚胸口:“这样才对嘛,刀剑无眼的,别总拿来唬人。”
“快说。”她的剑尖向下,却隐隐有催动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