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这孩子是性情中人,年纪还小,偶尔做出些出格的事还是可以谅解的。如今李肃大势已去,大可不必再介怀这件事,倒是朝中少了一位能办大事的重臣。对此,他一向看好小安阳侯来接李肃的班……
说曹操曹操到。
“皇上,安阳侯求见。”
“不用宣了,朕与他出去走走。”
老太监纳闷,这样冷的天,还起了大风,去外面做甚么?
他虽这么想,还是只能低头跟在皇帝后面出了殿,只见殿外那个小安阳侯见了圣驾也仅仅十分敷衍地行了个礼,皇帝倒也不在意。
老太监不太高兴地垮着脸,这安阳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知礼数。
二人沿着宫墙边走边聊,老太监看得出来,这是去往皇后宫中的路。
“东章,最近可有什么打算?”一路上,皇帝谈笑风生,只字不提李肃的事。
顾东章道:“臣打算即刻启程回祈州。”
“祈州有什么好的,就值得你如此心心念念地赶着回去?莫不是想你那位祖母了吧,朕可以下旨请人将她接来京城。”
顾东章笑而不语。
皇帝就是欣赏他这不贪恋权位的性子,劝道:“如今你刚及弱冠之年,正是大展宏图之时,朕一向看重你的才智学识,愿以九卿之一委你重任,你看可好?”
顾东章辞道:“臣有负皇命,不敢觍颜居此高位。”
“何时负了朕?”皇帝扬眉问他。
“臣……放走了罪臣李肃。”顾东章直言相告。
事实上在他发现姚思茹被皇后的人从公主府中带走之后,便觉一切早已在天子的股掌之间,此事已无隐瞒的必要。
皇帝望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昭华宫,咳嗽了一声,惊得身后的老太监忙上来嘘寒问暖。皇帝摆手令他退至一旁,面色铁青地道:“安阳侯,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向来英明神武、算无遗策,若单单只想要李肃的命,本不必用臣。若皇上只是想考验臣的忠心,当下也有了结论,又何必再来试探臣?臣以为……”
皇帝大怒,截口打断他:“顾东章,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顾东章直视着他,面沉如水,只说了五个字:“皇上乃仁君。”
半晌,皇帝失笑。
“罢了罢了,李肃原与你感情十分要好,你一时心软放走他,朕也是能够理解的。其实朕又何尝不是?他毕竟是朕的亲弟,多年手足之情……”皇帝侧过头看他,“就像你一样,朕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希望你能够及时悔悟,为朝廷效力。”
“臣心在祈州山野,实在无意居庙堂之上。恕臣有负皇上所望,不能领皇上之情。”行至昭华宫门前,顾东章突然单膝跪下,“还望皇上允臣携未婚妻子回乡。”
皇帝沉默了许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两颊的肌肉因克制而微微抽搐:“你留下来,朕亲自为你们操办大婚。”
顾东章神色肃然,抬头道:“臣……”
“小猴儿要大婚了?谁家的小姐要去做那母猴子?”一名少女笑吟吟地从宫门里跑出来,她身着民间女子最寻常的裙衫样式,头发草草地梳了个单螺,却掩不了那份骨子里来的高贵气度。
皇帝微微蹙眉:“晋阳,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刚准备出门去玩儿,就被母后接到宫里来了。”晋阳公主旋身转了个圈,“父皇,怎么样,好不好看?听说这是民间最流行的样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