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骁叹了口气,他再次屈膝跪下:“小姐,虽说程家的两个小崽子救了您一命,但您护她至此,早就还的差不多了,您没必要听那臭丫头的花言巧语。”
“但是我向程茂林承诺过,会一直照顾他妹妹,直到他回来。”
诺言对文人而言,是拼死也要达成的东西。展骁有些极了,“您怎可轻易向他许诺?”
“危险来临之际,他能放心把妹妹托付给一个刚认识的人,转而自己回身独自面对一切,这份情,难道我不该承吗?”
“可他们是皇室之人……”
“但他们也是我异母同宗的表亲!”秋静淞伸手一指,朗声道:“展叔,你知道他兄妹二人在宫中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吗?你能想象一个公主长到十岁,不仅大字不识,连对士族的基本概念都不知吗?他们的母亲,和我母亲一样,是望门玉姓之女。士族望门同气连枝,推己及人,有哪家的女儿,哪家的外孙,被人这样对待过?冤有头债有主,欺我表亲辱我宗门,这笔账,我也记到那狗皇帝头上了!”
展骁一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秋静淞吁了口气,闭目养神片刻,躬身再度将展骁扶起来,“展叔,您来时见到母亲的墓了吗?”
这又是让展骁十分意外的一句话。
看到他的表情,秋静淞皱了皱眉,“展叔?”
“哪里有墓?”展骁握紧双拳,忍住心口的愤恨,“我们在您坠崖的山脚下,只找到了夫人的尸体。”
“这不可能!”秋静淞后退一步,“程茂林跟我说,他有派人将母亲安葬好了的。”
展骁杏眼圆睁,显然已是怒极,“好话谁不会说?”
“但是……他没必要骗我啊。”
展正心垂头,从身后一位护卫的手里接过一个圆盒,躬身奉给她,“小姐,这是夫人的骨灰。”
秋静淞抱住盒子,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娘亲。”
展骁看她悲恸大哭的模样,也红了眼,“夫人的尸身已经毁坏,为了保持她的体面,灵仙大人吩咐我等将她火化……”
灵仙不灵仙的,秋静淞根本没听进去。她抬头吼了一句,“那我父亲呢,他是不是也出事了?”
展骁咬了咬牙,不忍的点了点头,“但是少主人还在。”
秋静淞仰头看着天空,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哀痛终是爆发了。
她哭了有整整一盏茶时间,直到声音嘶哑才不得不停下来。
展正心十分心疼的跪下帮她拭泪,“小姐,我们现在先去通州,投靠姑奶奶吧。”
“不。”秋静淞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揉了揉眼睛,坚定的说:“先去清河。”
她抬头看着展家父子说:“那皇帝,怕是已经知道我和兄长还存活于世的事情了吧?”
“卢氏虽为秋家主家,但血脉一直单薄,如今沦落至此,也不过只剩哥哥一人。斩草除根,他既然动了灭卢氏的心,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母亲临行前曾对我千叮万嘱,千万不能去通州。父亲身死,下一任秋家的家主绝对是姑姑。姑姑虽然同根生于卢氏,但她是女子,她归也只归秋姓,更不用说她早已出阁。有她在,秋家就不会倒,但我们若是去了,情况就说不定了。所以,我们不如舍弃这个下下之策,先将婧小妹送去清河。”
展正心看到展骁犹豫了,连忙开口帮腔,“父亲,孩儿觉得此计可行。小姐近期,确实不宜露面。清河地处偏远,所去一路,山路多过官道,路上都鲜有人烟。就算有人追来,我们往林中一躲,也方便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