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望族的生活如何,不足为外人道也。从小优渥的生活除了让他不至于空腹流落街头,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其他东西。家族中条条框框的规矩是用来挑战的,随时都要保持优雅的仪态是用来打破的,满墙待学的礼乐诗书是用来摆着看的……和程茂林被冤着冠上“不堪大用”之名不同,商昭从幼时就自己揽了“顽劣不堪,孤僻乖张”的名头,以此闻名整个商姓一族。
有这个小霸王的出现之处,必定鸡飞狗跳。
但很快他就腻味了这种游戏。长至十四岁,因为父亲早逝,不得已继承冯氏的商昭捡起往日丢下的书本,然后他便发现,不管他阅览多少经典,都找不到一处可以形容自己内心情绪的词。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思考:他的快乐和悲伤,是真的快乐和悲伤吗?
渐渐地,冯昭的内心被一股莫名的恐惧所填满。
他看不清自己的来处,望不见自己的归处,就算岁月已经把他雕琢成了一个可以扛起责任的男人,冯昭还是无法掩藏自己内心的空虚和迷茫。
很多次他都在想,要不要就这样死了算了?
反正不管在哪里,他都是烂人一个。
置身于问心大阵中的冯昭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睹墙,停住脚步呆滞了一下,“……没有路了。”
“这个地方本来就没有路。”他身后传来秋静淞沉稳淡定的声音,“冯昭,把你心里的眼睛擦亮些吧。心有所向,人有所往。佛法中有一句禅语,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个人如果真正悔过,那么就算他置身于大海中央,也能找到回去的路。这片海指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你现在看到的死路,不过是你心里的坎而已。试问你自己都不给自己留后路,又怎么能看得到脚下的路?”
冯昭看着面前慢慢消失的墙一笑,他一边踏上“通往秋静淞所在之处”的道路一边说:“你不论何时,内心都如此坚定不移吗?”
秋静淞垂了垂眼,复又更加有精神的抬起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
“就算别人都放弃了你?”
“我的信念,我的志向,我的爱好,我的生命,并不是因为别人才存在的。”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冯昭站在秋静淞面前悠悠一拜,“昭,受教了。”
秋静淞挑眉看他,“你已经出来了?”
冯昭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全靠殿下相帮。”
“我其实并没有想帮你。”秋静淞抬了抬下巴,冷淡的哼了一声,握着手中的桃枝转身跑了出去。
她仍旧记挂着秋家的护卫们。
如离魂般游荡在寺庙中的,还包括冯昭的仆从。
他慢慢行至秋静淞身后,问:“此间殿下可能解?”
秋静淞摇了摇头,“我已束手无策。”
这些人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她冥思苦想,都想不出任何有用的法子了。
冯昭此时却自信的一笑,“昭却有方法可破。”
秋静淞回头,满脸讶异,“你说真的?”
冯昭点头,伸手指着她里的桃枝说:“桃木不入阴阳,能使人离魂入梦。”
秋静淞抓住了重点,连忙问:“如何离魂?”
冯昭一笑,“自然需要念力。”
念力,就是指士族家主接受门下供奉所得的愿力。
秋静淞显然不具备这项条件。
“你能离魂?”
“这当然只有掌权天下的程家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