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赞成秋静淞答应崔文墨的条件, 但是他能理解,因为如果这种事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在他身上, 他也会做出跟她同样的选择。
但是, 答应之后面对的危机, 又有什么方法可破呢?
当秋静淞闭上眼睛的第一瞬间, 崔文墨弹琴的旋律就变了。他身上不出尘世的气质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恶魔贼子, 付卿书想用最公正的心态在内心里自己评判他, 可她发现,因为初见时太过美好,导致她怎么样也不能对此人生恶。她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弹琴奏曲, 听着似乎跟他十分熟悉的钟一杳满脸严肃的问:“这是《烂柯曲》?”
“没错。”崔文墨稍微颔首, 将琴曲来历娓娓道来:“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 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 如枣核,质含之, 不觉饥。俄顷, 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烂尽,既归,无复时人。此文出自任昉《述异记》卷上, 谓岁月流逝,人事变迁之意。”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特意惹人生气一般充满嘲讽,“师叔啊,您猜猜,等我这一曲奏完,小师弟会不会醒?”
钟一杳冷哼一声,挺起胸膛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自然会醒。”
崔文墨笑问:“师叔就这么有信心?”
“他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我的问心大阵,凭甚破不了《烂柯曲》?”
钟一杳对崔文墨向来没有好话。不过恼急上火的也只有唐玉,他本人倒并不是很在意,“师叔的问心大阵确实精妙,与《烂柯》确实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两厢比较,前者怕还是差那么点火候。”
“或许可能差点火候,可现在奏曲的人是你,就你这半吊子的功夫……”
“是不是半吊子,师叔不如一起来品品?”
“谁要给你品琴?”钟一杳吹胡子瞪眼的,一脸不开心地质问:“严逍可没这本事,《烂柯曲》你是从哪里偷学的?”
“是不是偷学,天知地知你我皆知,师叔也犯不着试探我。”崔文墨闭上眼,随着音律轻轻晃着头,“师叔,你被囚的五十余年间,于水牢石壁上学的东西,又何止是这一首曲子?”
“你发现了?”钟一杳张了张嘴,脸红的同时又有些心虚,“你……你比你师傅聪明。”
“多谢师叔夸奖。”崔文墨眯了眯眼,似乎是真的很开心。
“刚才你给我徒弟吃的药是进入《烂柯》的药引?”
“是。”
“我记得,那石壁上,只有一道残方。”
“已经被侄儿修补好了。”
程茂林十分不理解这两人怎么就突然间就聊起来了,现场有那么多人都还倒在地上呢!
他看了看程婧,又去看了看秋静淞,想到刚才钟一杳与崔文墨关于《烂柯曲》的一番解释,感受到手心越变越烫的功德珠,程茂林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生前没有为程家做过任何事,毕生也没有得到过季氏的承认,他死后却能变成灵仙,完全是因为那个给了他功德珠的人。这个东西,在他近身之初,是有排斥他的,但随着他来到秋静淞身边后,那种让他不适的感觉就消失了。想到一路过来遇到的事,听过的话,程茂林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这辈子,我们注定是要相遇的。”程茂林想好之后,轻声说:“我是被皇兄派来的虎威军杀死的,以我的能力,我并没有逃掉的机会,所以我的死,是上天注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怪你,我很感谢你,因为正是遇上了你,我妹妹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