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今年十九出头,成年后就一直在工部做事。半年前, 工部尚书给他分了一个修缮城事之职,季祎也正好想借这个机会考察一下儿子的能力, 便想着在他完事之后亲自检查。结果没想到第一次独立做事的季善没有吸取任何往日的经验, 光是跟户部扯皮拿钱就用了一个月的功夫,等来来回回真的把事情办好, 冬天都过去一半了。
这不就是无能吗?
季祎看着他递上来的折子,随手翻了两下,忍着心里的郁闷照例问:“新修好的城墙你亲自去检查过了?”
季善称是, 说完殿中便响起他剧烈的咳嗽声。
季祎这时才发现, 从季善进门到现在, 这是他第一次咳出声来。
七儿季善, 因为母亲的原因,从小就患有哮喘, 又因为早产, 大病小病不断, 一年到头都没几天见不得汤药的日子。见他一边咳得脸颊通红, 一边还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自己的脸色, 季祎的气不仅消了两分,还有些不忍再苛责他了。
没用就没用罢了,他又不是养不起,还省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听得那群大臣糊弄来造他的反, 惹他生气。
想到这里,季祎抬起手,示意三禾给他端去一杯热茶,“怎么又生病了?”
季善喘了两口气,平复下心跳后,起身接过太监三禾递过来的茶小声说:“去巡视城墙的时候出了点汗,吹了点风,回来就这样了。”
“你……”季祎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季善这种身体还能长这么大,真的不容易。
在思考了一下后,他说:“以后你别去工部了。”
“那怎么行?”季善有点着急,他看起来以为季祎要夺他的职,脸都吓白了,“父皇,儿臣只是身体不好,不是废物。”
“你有几斤几两朕不清楚?”季祎在心里不屑,却又很享受能有一个这么“没用”的儿子,是以他也很是大方的作出慈爱的样子,“朕不是觉得你做得不好,只是看到你在工部这么劳累,朕也不忍心。这样,明日起,你便去吏部做个文职吧,等熬出资历了,朕就升你的职。”
季善听得如此,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儿臣有罪,不仅不能为父皇分忧,还劳您伤神……”
“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经过昨夜的事,季祎越发地不希望儿子有本事了。
他还没四十岁,他还很年轻,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他看着季善,怎么看怎么顺眼。
“今年冬天凉,你又是个风吹就倒的身子,如非必要,就不要出门了。初一十五来朕这里请安之事,若是遇到大雪,也一并免了。”
“多谢父皇。”
季祎低头十分满意的用朱笔在季善的奏折上写着批语。他似是不经意间说:“你知不知道秋明几今日要入京了?朕想找一个能去接她的人,你有没有推荐?”
季祎是皇,他直呼秋明几的名字没任何不妥,可季善却不能这样跟着叫。他想了一下,想到秋明几现今担任通州州牧,便以官职相称,老实回答:“秋州牧出身吏部,自然是吏部的官员去接最为妥当。”
“吏部有哪个人能代表得了朕?”季祎哼了一声,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
季善垂了垂眼,又说:“秋州牧身为女子,按理来说派个女官过去是最合适不过的。其实如果卿书堂姐还在京中……”
季祎眉头一皱,他这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得知付卿书的消息了。他转头问三禾,“卿书那丫头不是上月寄来了信,说不日即将回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