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熟的人, 怕是很容易被这个疯女人蒙骗过去的吧。
绘梨香撇了撇嘴,礼貌生疏地冲她点头, 定定地望了眼相原里美的“遗物”, 忽然竟有这种宿命感。
想什么呢。
她自嘲地甩甩头, 听着相原夫人的自我介绍, 口中应付着, 将其向楼上引去。
到底不是小时候了,随随便便将客人赶出家门这种事,不能再做了, 绘梨香心想。脚踩着古旧的地板,推开和室的移门,将相原夫人请上座中。
门关上的那刹那, 端坐于位上的夫人开口了:
“突然拜访, 想必您应该很困惑吧。”
“区区晚辈,不便受敬称。”绘梨香关上门, 语气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快入夜了,夫人穿得少,还是早点讲完快些回去好。”
“……这是在赶我走吗,难波小姐?”
“您不想走?”绘梨香叹了口气, 慢吞吞地跪坐下来,支着脑袋望向她:“我可是杀掉您女儿的嫌疑人哦,这么掉以轻心真的好吗。”
两人中间没有矮几格挡,空荡荡的房间内,目光无从着落,唯有对视解闷。相原夫人茶色的眼眸在晦暗的灯光下,像是蒙了层雾气,透着薄纱似的哀怨。
“里美已经离开,对我而言,真相就不重要了。”相原夫人柔柔地笑了,“更何况,能被里美那么喜欢的难波小姐,一定是个温柔的好孩子。”
“是吗。”
“嗯,一定是这样的。”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哦?”
笑容不变,声调不变,完美得毫无破绽。
这也是最大的破绽了。
绘梨香无聊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拎过放在一侧的箱子置于身前,也没有征求相原夫人的意见,就毫不犹豫地将其打开。
箱子是普通的旅行箱,里面装的却不是普通的衣物。
最初看到的,是厚厚一叠、被精心捆扎的画纸,绘梨香没有选择展开,而是放到手边,接着掏起箱子。
她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将防潮纸一重重揭开,熟悉到让人呕吐的黑色皮质笔记本浮现在眼前。
“也亏得你保存得那么好呢,相原先生知道吗?”
绘梨香说道,声音满是嘲意,
“这么大顶绿帽硬是带了那么多年不肯脱下来,真是令人钦佩。”
“……您在说什么呢?”相原夫人声音有些怯弱,“我不太明白呢。”
——不太明白呢。
眼前的人这么说。
一如既往挂着那张让人产生诗意幻想的笑容,就像那天一样——身姿窈窕的少妇,牵着年幼的相原里美,以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宣布了那个男人的死讯。
那是妈妈第一次哭泣,因死讯而哭,因背叛而哭。可爱温柔的面容,被悲伤与憎恨扭曲了,无论绘梨香怎样拥抱她、安慰她,都无法使她停止哭泣。
幼小的绘梨香,只能无助地抱紧母亲,并用力地恨上打破她平静生活的相原夫人——以及同样幼小无辜的相原里美。
相原里美记错了。
她所认定的“初遇”,并不是真正的初遇。
她所以为的姗姗来迟的英雄,实则是诅咒无辜者下地狱、又于最后一刻反悔的罪人。
隐匿在一旁,注视着相原里美从狼狈奔逃,到无处可逃,欣赏着她的恐惧不安,并因此感到快意。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