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仿佛能通人语,闻言缓缓闭合了那张万千鬼哭的巨口, 一时间噪音慢慢止歇了,它滚圆的眼珠子再度骨碌碌一动,口鼻间猛地喷出一团浓稠雾浆,一头灰黄的长毛突然簌簌而摇,唰啦啦地变成了一簇簇深蓝色的鳞片!
如果说刚才它还有些像是尚存一点猛兽威严的震门狲,待这些鳞片顷刻间覆盖了它整个头颅, 它就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模样诡异的蜥头怪物, 令人观之只会生出有些反胃的感觉了——这些深蓝的鳞片泛着朦朦的反光, 一张一合, 仿佛还在呼吸。与此同时, 天上通红的日轮也蒙上了一层幽幽绿光,方才还热浪滚滚的天际突然又飘起了斜斜的细雨。
吴疾在万千鬼哭灌耳的余痛中,昏头昏脑地远远地看着这只巨兽的变化, 隐隐想到了十里不同天诡异天气的成因:或许这只巨兽一呼一吸之间形态的改变,正是天候畸变的祸首,没准它的每一种形态都对应着一种恶劣的天候。它被称作“十不像尊者”,应该也是照应着这个特性——
半空中遥遥传来白鹿归如白月挂霜似的声音:“这畜生才只钻出个头来,阵眼怎么就能叫破了?”
话音落处, 一柄飞剑冲破天上的光幕,冲灯草流星般地飞刺而来!
灯草动也不动,伸手攀上了吴疾的脖子,手指掐住她咽喉,长声道:“白小公子注意了!”
飞剑便在堪堪刺到灯草近前时,骤然于半空中打了个回旋,重又飞向来处;娄椿和白鹿归同时持剑穿云而落,前者回到灯草这一边,后者则徐徐浮在不远处的半空中,与灯草相对而立。
十不像尊者一双巨眼疾动,视线死死追着空中对峙的数人,庞然的兽脸上同震门狲十分神似地流露出类人的渴望神态,仿佛在掂量要如何下口似的,头颅不断摇摆,做出一副想要挣扎着从土里爬出来扑咬的姿态。
娄椿离得近了,吴疾看得分明,她手握的那柄青芒长剑,竟生生地豁裂出一条长长的缺口,剑芒衰落,眼看就要不行了;而白鹿归那边看起来也不好过,他手中长剑完好,握剑的右手衣袖却被一截两断,露出一段小臂,上头落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自嘀嗒淌血。
旁人看了都要心颤的伤口,少年却浑不当一回事,眉头都未皱一下,盯着灯草冷冷道:“你们做的好事,戕害无辜人命,原来是为了拘纳生魂,喂养这秽物?”
灯草不置可否道:“看来白小公子也知道要破此镇,需要用活人性命一百整去填?我先前已为尊者奉上了七十九品生魂,如今也不过只差二十一品,就能令尊者得脱大镇,重见天日。可叹白小公子来得巧也不巧,巧在今日正是我最后一遭哺喂尊者,加上此番灯火哨子里收来的新魂,正好为尊者续满余下的二十一品;不巧在此事已成定局,已往生的那七十九人,白小公子就是想救也无从救起了。”
吴疾被灯草卡着脆弱的喉咙,颈间被他刚才摘下来套在手上的冰凉菩提子铬得微痛,听了灯草这番话,心里发寒:一百个无辜死者是什么样的概念?听来不过是个数字,可如果真有一百个活人站在面前,少说也能站满了一个小操场。他想到鲁老板和一路照顾自己的那名车把式,体内真力涌动,竟然冲开了身体里那股蜇人的寒意,喉间热气一涌、麻木感稍退,先前仿佛被冻住的声带仿佛解了冻,令他咳嗽出声。
他咳了几声,问灯草:“等一等,所以鲁老板他们,还有先前十里不同天里失踪的人,都是你杀的?”他想起之前驼背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