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归抓着外袍的手定在那里,眼睛看向吴疾。甄浴又骂:“你遮什么?这小丫头都还没挡眼睛!”
吴疾很想说他没什么,明显小鹿同志怕是承受不来,白鹿归先说话了:“我和她不能分房除祟吗?”
甄浴道:“她快死了,你快废了,我手里的桃铃只够再用这一回,等下一披桃木熬熟要等到下个月。你说呢?”
“……”白鹿归抓着外袍的手顿了两秒,还是放下了。
甄浴哼了一声,把吴疾摁到白鹿归旁边坐下。吴疾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竟还悬挂着几只木铃,和之前进门时看到的银铃形状一样,雕得圆溜溜的颇有意趣,个个无风自动,发出微不可查的悦耳叮铃声。听到这铃声,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方才疲惫的睡意似乎消解了不少。
他在白鹿归身边坐定,也看到了少年此刻后背的惨象:那道极深的剑伤,此刻被团团浓郁的乌黑气雾覆盖,合着他背上大片的墨色刺青,仿佛一幅原本写好的遒劲草字被用力斜划了一道墨渍上去,将其整体的架构一劈为二地破坏了。就在她看过去时,这些涌动的黑气突然发出冷水烫热铁似的“嘶啦”一声,分出一缕墨色,消失在空气里;与其同时,少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又拧得紧了紧。
吴疾见状,不由担心了一下战友,“姥姥刚才说你快废了是什么意思?”顺嘴就直接叫起了姥姥,毫无压力(只要大夫高兴,让他叫妹妹都没问题!)。
白鹿归见她盯着自己后背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动,但又忍住了,简短道:“我强行破了伏龙诏,受其反噬,又为十不像的凶音所伤,已损及命晷。”
吴疾没想到高材生小鹿居然也会受到十不像凶音影响,而他之前也听过“命晷”这个词,不过只知其音不知其字,这回逮着机会问了:“你也被那玩意的叫声伤到了?命晷又是什么?”
白鹿归言简意赅道:“如非伏龙诏反噬,原也伤不到我。”他停了一停,像是在想如何为她解释,不过说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命晷乃修行根本。”
甄浴道:“这小丫头如今还是个凡胎,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想做她师父么?就算你做了她师父,万一她今后不能入道,你说这些,只会平添她烦恼遗憾!”
吴疾虽听甄浴这话里的科学道理听得一知半解,却会察言观色,他有些品出甄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便很知机地冲甄浴道:“姥姥,我就是听个热闹,有缘就当听功课,无缘就当听故事了。”
甄浴被她“姥姥”前、“姥姥”后地叫着,果然有点无处着力,瞪着眼看了吴疾片刻,道:“你倒是敢说!你想做修行人?”
吴疾百无禁忌道:“我本来就打算西行去寻仙问道的。”他逃出薛府这么些天,已经大概对所谓的神仙妖怪体系有了一个初步认知,那就是他三番两次能碰上修士,甚至和白鹿归、素蟾这样的人有交集,已经是运气爆表。寻常人别说仙缘了,一辈子能碰上个像样修士的几率大约比中彩票还小,否则为什么就连财力、社会地位到了薛家那个阶层的人,对着个三流人曲昭阳都要跪舔一番?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命里该着,有机会就不能浪费,他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先前是没逮着机会,这会儿正好顺嘴说了。
甄浴瞪圆眼睛上下打量吴疾,“西行?!你一个小小孩儿,你……”她似乎已无力吐槽,遂指着白鹿归道:“你现在是想进十三龙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