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种怪脸,碰到人就能寄生在人身上。也不知道雪底藏着多少,说不得,要是趟雪过去,还会被它们拉进雪里。吴疾心念急转,回头望了望灯火哨子,不过短短一段路,此时却仿佛天堑。他自己到底只有一个人、两只手,想把这许多中招的人脚不沾地地带进灯火哨子,实在是难度太高。
很快就有其他人也发现了雪里冒出的那一道道袭人的怪影,其实是黏人的怪脸,远远地已经有人尖叫道:“是脸,是脸!这是甚么妖魔!”掺杂着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当此雪浪翻涌、怪脸乱飞的骇人情景,人人肝胆俱裂,一时间尽皆炸了营地大乱起来。
混乱之中,又不知是谁喊道:“灯火哨子有仙人禁制,妖魔不敢来犯,跑进去就安全了!”
人在恐慌时,往往方寸大乱,失去主见,这一声喝无异于指了明路。饶车队伙计们个个都是勇武健壮的青年男子,毕竟手上的都是民间那点粗浅功夫,哪里躲得开扑击如电的怪脸,顷刻间已被击落了一半人。他们眼见同伴的惨状,再听了这声喊,不少人都放弃了对同伴施救,没命地跳下车,朝救命的灯火哨子跑去。
这时头车里蹦出两不帮那四个人来,先前那个戏最多的瘦子左大护法一马当先,也哇哩哇啦地往外跑,一边脏话连篇地骂街壮胆。
这四人形容丑陋、乖戾奸恶,可身手却意外地着实不负这“四大护法”之名,从他们下车以来,雪地里不断有白影袭击,可这四人身法漂亮,辗转腾挪,竟无一人中招。而跑在他们前面的伙计,有不少已经教怪脸沾了身,个别忍耐力强的,哪怕痛得栽倒,仍四肢并用地往前爬。
而那些藏着怪脸、正到处乱拱的雪包仿佛有灵,像是查知了人的意图,鼓噪愈疾、发出仿若千万人同时轻声嬉笑的渗人声音,翻腾着去捉朝灯火哨子跑的活口,或绊脚、或陷人,无垢白雪此刻像是成了一只无形恶口,择人欲噬。这些雪包一作妖,四大护法登时也施展不开了,刚才还跳脱迅疾的身法变得左支右绌。
吴疾自从被光头开了外挂,就明白这个世界的武功原理说穿了是一力降十会,并没有武侠小说里那种能平地起飞、高来高去、身轻如燕的轻功。所谓轻身功夫的原理,是由真力灌注身体,让人体爆发出极大力量,从而跳得高、蹦的远,但一定是要有足够坚固的支点施展反作用力。例如他想跳个十几米远,也不是不行,但起跳的时候一定会把地面蹬一个窟窿。
因此这雪地现在被怪脸拱得如开水冒泡,松软如沼,人站上去简直是脚踩棉花、无处着力,自然就让这四个人空有一身本事,却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吴疾看到这一幕,得幸自己刚才没有选择跳到雪地上救人。这念头刚一起,那边就又生了变化——亏得那左大护法恶人有急智,竟然抓住身边一个伙计,摁到雪里,踩在他背上,借力一个鱼跃,跳到几丈开外;快落地时,再抓一人,原样炮制,竟然是把活人当成了肉垫,替他杀出一条生路!
他身后尖嘴见状,非但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还哈哈大笑道:“还是大哥脑壳灵光!”说着拉着驼背女,踩着左大护法留下的“人桩”紧紧跟上。络腮胡左二护法也跟着抓了两人,待左大护法手里的人扔尽了,他再抢到前面去丢人铺路,期间在空中为怪脸所袭,甚至用手上的人当做盾牌去挡。
那几个被他们当垫脚石的伙计,无一不是被踩得惨呼连连,眼看不一会儿就被雪吞了。他们四个则扬长而去,几个起落间终于钻进了灯火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