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州心绪不宁, 总有些担忧,集中不了注意力, 挣扎了片刻, 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又打开了手机。
那些女孩子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到了现场, 不过她们的运气不错, 正好赶上郑夏的最后一场戏,亲眼瞧见了偶像。
她们又满足又遗憾, 在群里发了许多张模糊的照片,说这边的进程,戏已经拍完了, 剧组正在收拾摄影机等器具。
安知州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枕着头,偏着脑袋看屏幕里放大的图片,郑夏正侧着脸, 整个人映在雨中,隐约是笑着的。
安知州也微微笑了,嘴角的弧度同郑夏相差无几。
他阖上了眼,心里想, 这个时候,郑夏大概已经乘车离开了学校。
他们又越离越远。
安知州叹了口气,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即使再难过,可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他强撑起精神,关掉手机,又看向小师妹的实验。
周围空无一人,谁也瞧不见他的难过。
实验室在这栋楼最偏僻的角落,除了导师带的几个学生,往常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更何况是这样的天气,更是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安知州却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那人的脚步急促而沉重,混杂着水滴落地的声音,又寂寥又匆忙,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回荡。
他摇摇头,他平常都没什么好奇心,大约是自己闲的太过无聊,才会注意到这些东西。
可那声音却直冲着实验室的方向而来,然后,就是巨大的推门声。
安知州一惊,猝然抬起头。
实验室很大,只开了一盏灯,周围都是阴暗的,满是冰冷的仪器。那人长得很高,背着光,裹夹着满身风雨,一只手扶着墙,形单影只地立在狭窄的门框里。
安知州的眼睛睁得很大,连眨也不敢眨,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大脑慢了好半拍,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向里走了几步,到了灯光照亮的地方,安知州的全身绷紧,他需得抬着头才能瞧清那人的脸,大约是太过用力的缘故,仿佛从脖颈至脊背拉了一条弦,动也不能动。
郑夏喘着粗气,又笑着,“我找到你了,安安,我找到你了。”
他现在狼狈极了,从头湿到脚,连戏服都没有换,是民国时候古板的灰褂子和千层老布鞋,小腿上有半截都是泥,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真的。
安知州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做梦似的,“郑哥。”
他怎么会来?
郑夏似乎很紧张,手忙脚乱地抹了抹额头上汗和雨水,又整理了头发,可还是滑稽,叫安知州忍不住一笑,郑夏也认命地笑了,干巴巴地开口,“我们都好久没见过了。原本,我是想换身衣服,打扮得好看点来找你的。可后来导演一喊结束,就等不了了。想着,要是你的实验结束了,先跑了可怎么办?到时候还得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再找你,就又得等许多天。就,就直接来找你了。”
他长到三十来岁,在大屏幕小屏幕上不晓得同多少漂亮女明星谈情说爱,可现实里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和安知州的那次也止步于告白,半点经验也没有。所以现在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横冲直撞,在安知州面前都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安知州站起来,铁椅子在实验室的瓷砖上拉出一道刺耳的声响,他穿着白大褂,整个人都很瘦,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脖颈处的骨头突出,隐约能瞧见青色的筋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