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且说来,泰汇昙也算是江南的官儿。出了这样的大事,若他甄应嘉一言不发,不上本折子自责一番,那连坐问责一定会降到他头上。
然而,叫甄应嘉想不通的是,这次最该连坐问责的巡盐御史林海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派信去问,说是病了。
总不能是吓病了。甄应嘉对这个说法是一点都不相信。分明是为了躲开别人的试探。可若如此,未免心太大了。除非他已经有把握永嘉帝不会降罪下来。
但他哪里来的把握?除非……
甄应嘉心中一跳,只觉有大事要发生。很是安慰了自己一番,甄应嘉抬笔写了一封信。倒不为其他,只为去试探一番。叫来管家甄随连同今年的年礼一同送出去。又说今年给林家的年礼要备两份。甄随倒也不问什么,下去就要办事。
“等等……”
叫住了甄随,甄应嘉心里一跳一跳的,犹豫着问:“你那女婿……最近没再犯事吧?”
提到那个糟心的女婿,甄随忍不住哎呦叫了一声:“老爷,哪里敢呀!”
上回地下钱庄的事情,他家女婿借着与甄家的关系逃过一劫,不仅保命还保住了家产。但跟着他一块儿做事的商人就没这个好运了。运气好的罚了钱,运气不好的入了大狱。
分明上的是同一条贼船,偏你一家独善其身,安全靠岸,叫人如何忍得?
同是生意场上的人,若瞧一家不顺眼起来,总有办法整治你。甄家女婿的门面就被别家联合起来针对了。生意不能说一落千丈,但和以前比起来,腰杆子就没那么硬了。
但因为甄应嘉发话了,不许他拿着甄家的名头在商场上横行霸道。倒不是遵纪守法,不过是多事之秋,若不是嫌命长,还是老实一些吧。
说到底,他不过是甄家管家的女婿,不是甄家老爷的女婿。
只听管家哭道:“我那女婿自上回惹了事,日日在家悔过。哪敢再给老爷添麻烦?他若再做出那等畜生事,我第一个便饶不得他!”
甄应嘉听他说着,不过可有可无地摆摆手示意人下去。
他其实是想起闻颐书那个小子了。算起来,这小子正正经经坑了他甄应嘉两回。一次是把秉来给收拾了;另一次来了个栽赃陷害,叫太子以为他站到了梁机那边,将强抢民女的事情泄密出去。这算是一把刀,叫他和梁烨撕开面儿。
甄应嘉细细回想着地下钱庄事发的前因后果。
礼部侍郎高理泄漏考题被抓,继而地下钱庄曝光;扬州卖官案涉迁,一系盐商被抓入狱。一环接着一环,步步推进,行云流水。
他算了算时间,心想太快了。分明可以查一年的案子,竟是三下五除二就被解决了。特别是在针对扬州官系上的判定,准确得仿佛是早就准备好的。
春闱考题泄露是谁发现的?
昭王殿下……
这分明就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圈套!
甄应嘉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秉来,扬州官系还有那些盐商。如果这些事情都早有准备,那么是谁给昭王提供的那些信息?果真只有对江南官场了如指掌的前苏州织造,扬州巡盐闻礼!而闻礼死后,这些东西全都留给了他的儿子!
闻家那小子在梁溪和昭王勾搭成奸后,就把知道的东西都给了昭王,算是走上了一条阳关大道。
若是如此,他会不会正抓着自己的一些把柄预谋不轨?甄应嘉惊疑不定。
可又一想,那小子不过是个白身平头,就算知道得再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