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死了,”闻颐书神情冷漠,“临死之前满腔懊悔怨恨。懊悔自己没有及早抽身,怨恨尔等无情无义。”
甄应嘉狠狠震了一下,逗着手指指着闻颐书,“你是为了,为了给你爹报仇……”
牢房里忽然窜过一阵冷风,甄应嘉哀叫一声,崩溃哭起来,“可是那些事你爹也插手了!他不是无辜的!你,你……”
他重重地喘着,伸手狂够着,仿佛冤魂索命要把闻颐书抓过来,“你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正气!你们闻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我爹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是,”闻颐书摊了摊手,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狼狈与逃避,“可好歹他读的那些圣贤书没有喂到狗肚子里,好歹还有些良知。那些年他也后悔了,想要悔过自新。但是……你们毁了他回头的路子,只因为他不愿意再和你们同流合污。”
在这阴气之中,任何美丽的东西都会上可怖的毒性。甄应嘉如看到鬼一样,看着五步之外少年人的奢艳面容。
“你,泰汇昙,还有如今被关在这里的其他人,哪一个不是在我爹的回头上踩上一脚,扔上一块石头……”
甄应嘉想到当初第一眼见到闻礼时的那种惊艳之感。只需要一眼,他就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若收入麾下不知是怎么样的助力。所以他十分乐意去提拔这个年轻人。
他瑟缩了一下,颤抖着说:“我,我没有害他……”
“是,你没有。但别人在做时,你袖手旁观就够了。”
闻颐书神情平淡地说:“不过我爹用半个闻家去填了前头的漏洞,换了一个在地府里能投胎重新做人的机会。而你们,就在油锅钉板,刀山火海里慢慢熬着吧。”
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后,阳光照在闻颐书脸上,惹得他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他偏开头道:“今儿的光实在太亮了。”
梁煜摸了摸他的手,满是冰凉。将人身上的披风裹严实了一些,“你在里头待太久了。”
“嗯,本来没想见得,也没想到能说这么久,”闻颐书登上了马车,叫梁煜给自己倒杯热水。出来之后他才觉得身上冻僵了。
梁煜递了一杯温热的奶饮给他,“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闻颐书将东西饮尽,窝进梁煜的怀里。疲惫地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就是一些出气的话。我原也想问问他,为什么对我爹袖手旁观,眼睁睁瞧着他走投无路。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梁煜瞬间就心疼了,抱着人亲着闻颐书的耳朵,“我不应该带你来的。”
“说什么呢,”闻颐书笑了一下。
在这温暖的怀抱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他真诚地说:“还好你带着我来了。如果不来,以后我一定会后悔。老去猜他们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后悔。现在,好歹叫我瞧见这帮无法无天的,终于晓得怕这个字怎么写,也算是无憾了。”
回程路上,梁煜又提及这些人的处置结果。不外乎是斩首流放抄家。
“这么一通倒是把国库里少掉的银子都补回来了,”闻颐书稍微算了算,又问,“行贿的盐商如何处置?”
梁煜吐出二字:“罚银。”
闻颐书没什么意外,只说:“只要那盐引之制还在,这一些不过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罢了。”
梁煜神色决然,坚定表示:“如此纵容贪腐的规制必要改革,不能叫江南成了圈养硕鼠的地方。”
“啊呀,我就喜欢看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