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颐书躺在一颗老树下, 头上用鲛珠纱遮虫挡阳, 身下铺着从波斯来的编毯, 或大或小的枕头周围铺了一圈, 他就那么陷在里头。手里的嵌金叶形水晶杯里装着葡萄酒,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不用一杯, 就已经够醉人了。
梁灼三两步跑过来,一屁股坐到闻颐书身边, 口里啧啧:“你这地方,你这地方……没的说, 没的说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还没看够,”闻颐书递了一杯酒过去, 打着趣。
“谁知道你又折腾了新玩意儿出来,上回来可没有这些,”梁灼指着周围晃了一圈,又看到那只全羊,感慨着:“怎么上一回没想到弄只鹿来呢, 可惜了。”
“可惜什么,”闻颐书笑起来,“下一回来,你想架什么都成,一只羊一只鹿算得什么。”
恭王殿下果然开心,眉飞色舞地说起又知道了一个什么新吃法。听得闻颐书都替他口干。好生念了一会儿,烤羊那头忽然爆发出一声欢呼。
梁灼的脑袋噌一下立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闻颐书将他手里的杯子抽回来,“羊好了呗!还不快去,等会儿羊腿子一下就被分完了。”
“那怎么成!”梁灼瞪眼,飞似的爬起来冲着香味缭绕处就冲了过去。
“还说简王好吃呢,我瞧着你们兄弟几个都差不多,”闻颐书哼了一声,对站在不远处徘徊不定的汪蔚招了招手。
汪蔚见他搭理自己,大喜不已,立刻上前去。闻颐书对着身边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当真是好长时间不见你了,”汪蔚学着他的坐姿半靠着,只觉腰背之间舒爽不已。
闻颐书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周围,“你也瞧见了,要折腾这些东西,哪一处不废工夫?每一日每一日都跑来,我现在看到马都要吐了。”
汪蔚忍不住顺着他的手指绕着花园看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此乃人间仙境,忍不住叹道确实是世间少有。若不花费许多心思,就是对不起这里的一草一木。
“果真费心思,费心思,”心不在焉地念叨了几句,汪蔚的目光朝着那头喊着要亲自片羊的恭王殿下溜过去。
身旁这位爷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恭王殿下的关系非一般。特别是荣国府倒了以后,愈发不与之前的人来往认识。想着以往那种和煦照顾的意思,似乎是假的一般。好像他与人认识一趟,就是为了宁荣二府来的一样。
“他终是薛蟠引着我们认识的,如此回避着也在理。”冯紫英这样说。
然而汪蔚不这么认为。闻颐书不与他们再多来往,分明是觉得他们这些公侯子弟再无价值罢了。便是今日这地方开业,忽然叫的一群人来,怕也不是为了“重修旧好”。分明是为了给他积攒名声用的。由他们这些公侯子弟宣扬出去,何愁寻不得来客。
只是叫汪蔚奇怪的是,他如今倒是不避讳与恭王的关系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如今昭王殿下风头大盛,他适时地打出这样一副牌,莫管是为了炫耀还是做靠山,那都是大大地好用。
又道也不知恭王知不知这位的心思,若是晓得也依旧愿意屈尊过来……汪蔚啧啧出声,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番闻颐书的物尽其用。
不过这对他来说却是好事,若能投得那位爷的欢喜,于汪家来说可是天大好处。
闻颐书咬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