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路程来说,延英殿是离含凉殿最近的,可是梁煜却是倒数第二个到的。除了太子,其余几个皇子都也已经到了。
梁机看见梁煜,不由讽道:“三哥可忙啊。”
梁煜嗯了一声:“是很忙。”
噎得肃王殿下一阵恼,旁边的献王很不留情面地就笑了。
梁灼正陪坐着的梁沅说话,看到兄弟来赶忙把人招过来,小声道:“御医还在里头”
又指了指偏殿,“我瞧见汪直了。”
“嗯,我知道,”梁煜点点头示意知晓,又看向七弟,“劳累你了。”
梁沅面色微虚地笑了,“就只是送些消息,劳累什么。这阵子过去,也就好了。”
“等今儿完事,咱们去霞辩山住着。那头新挖了水路,把山上的泉水引下来了。用竹筒子一接,上头滚着凉面下来,用黄豆酿的酱一沾!那滋味!”
梁灼回味着,啧啧称赞:“我尝过了,好吃的得要命!”
梁沅被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点着头拼命说:“要去的,要去的。”
“嘿嘿,”梁灼笑了两声,用手肘捅了捅梁煜,“你也去呗?那地方遭好了,你也没去几回吧。”
“是没去几回,听你这么说也该去几次,”梁煜点点头。
梁灼一拍手,落地有声:“就是啊!你总这么敷衍着,当心你家宝贝不待见你了。”
见三人叽叽咕咕,一身轻松说个没完的样子,梁机不由冷哼一声。心里想着永嘉帝把他们叫来做什么?端午训话绝不可能这个架势。难不成是突然不行了,要立退位诏书?他冷笑了一声,觉得如果是这样也挺好的。
可只有几个皇子在,未见军机大臣们来,这也不可能。
只叫皇子们来,那就是在皇帝眼中有着必须解决却不能外扬的家丑。能叫他闹出这么一处的,除了那位好二哥也没有其他人选了。
梁机转过身去,看见形容憔悴出现在含凉殿门口的梁烨,笑容愈讽愈冷,心道:果然如此。
太子梁烨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吃惊。大半年没见,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骤然失宠对他的打击似乎太大了一些,整个人从以前的嚣张跋扈变成如今的岣嵝萧索,实在是难以想象。
如果没有汪直报上来的那些事,永嘉帝看到曾经最宠爱的儿子变成这模样,必然会信了他报上来的说病得下不来床的那些话。可现在却是难说了。
哪怕憔悴不堪,但他仍是太子。在场所有皇子都要向这么一个毫无仪态,风度的人行礼。
而梁烨似乎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几次恳求父皇的垂帘不得,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几个兄弟的行礼视而不见,拖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瞧见梁沅行礼后站不住坐下,立刻吼起来:“你什么东西,孤站着你坐着!”
简王身体不好,永嘉帝特赐椅座,特赦不必大礼。梁烨这么吼他,刁难他,不知是已经不把父皇放在眼里,还是外强中干只敢挑软柿子捏。
梁灼一听这话就炸了,上前一步就要理论,被梁沅一把拉住。
“是臣弟失仪态,”简王站起来,离开那张圈椅,站到了梁煜身后。
四人立成对峙之势,梁烨瞧着被梁煜梁灼护在身后的梁沅冷笑一声:“当真是一条会认主子的好狗……”
“他是狗,你是什么!”永嘉帝扶着张保寿的手出现了。声如洪钟,一点儿气病的模样都没有。他目光如鹰盯着自己的次子,“说啊,他是狗,你是什么。”
梁烨似乎是抖了一下,可还是笑了,“我是什么,父皇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