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名其妙,”闻颐书笑骂了一句,“莫说叫你,你有没有空难说。我现在已经被几个想走恭王殿下路子的人烦得不行了。若叫别人知道我还傍着太子殿下,完了,我闻家的大门要倒了!”
方才那些话梁煜说来也带着一二分赌气的味道,现在恢复冷静也觉得自己性急太过,只叹:“你这怕麻烦的性子……”“别光说我,”闻颐书竖起一个手指点在梁煜的肩膀上,“难道你不怕麻烦?”
斗嘴若要赢无非无理取闹,闻颐书在这四字上可谓得天独厚,天资过人。梁煜只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把那手握住了,两个人边说边笑,拿着渔具往屋子里去。
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对现在的太子梁煜来说实在难得。之后又一头扎进了朝堂的诡谲风云里。永嘉帝的人选挑得实在是好,又或者说肃王殿下实在深谙如何给人找麻烦。
眼见秋收,朝中商议粮税之事。太子殿下有意改革,推行新政,去除浮税。
粮税在运输途中必有损耗,此类损耗已然默认为粮官的补贴。此举之下,便叫许多粮官从中作梗,在百姓进粮时故意捣乱。或脚踢或抖框,给自己抖好处来。对此等损耗是各地自负盈亏的,这就叫百姓吃苦了。寄希望于人性,还不如完善法度,叫制无可击。
此时朝中正值众志成城,君臣一心,办事效率最高的时候。今年大约是来不及了。但推出草案在一地试行,预测一下效果或许也可行。抱着这样的想法,特别是一些年轻臣子,恨不得每天都扑在政案上。经过六审五过,草案出来得也快。
然后,这个时候肃王殿下横插一脚,强烈反对粮税改制。
先莫说那些影响朝廷税收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肃王放在江西粮道上的人也不会允许新政下颁。他又有永嘉帝钦点的协助太子的职责,于公于私他都要大义凛然地站出来反对。原本被梁煜一系压得抬不起头的官员,并之前蛰伏的废太子一系也趁机浑水摸鱼,在延英殿里吵到差点把屋顶掀翻。
若非是太子殿下积威,大概真的能挽起袖子打一架。年轻的冲在前头,年迈的挥舞着拐柱,拿着芴板在后头加油助威。还有个肃王在一旁劝架,浑水摸鱼,实则不说好话,火上浇油。
眼见着吵得差不多了,肃王站出来诚恳地请梁煜主持公道:“太子殿下!不能这么吵下去,还是快说句话吧!”
梁煜没有多说其他,似是妥协服软地说:“既然如此,那便稍后再议吧。”
“正是如此,”梁机十分满意地笑了,“此新政尚有许多疑问之处,若贸然实施,必会造成震荡。到时候,想来皇兄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职责了。”
说罢,他巡视下列一周,建议道:“今日不妨就到这里吧。”
梁煜点点头,表示同意。肃王殿下心满意足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开。眼看到了太子被压制的臣子们则是脸色难看,愤怒欲言。一派静默中,户部尚书站了出来:“殿下……”
“你们方才听到了?”梁煜打断他的话。
户部尚书不明所以,犹豫着问:“殿下是指……”
梁煜道:“方才争吵之中,新税法中尚有疑问之处,是之前尚未想到,如今被点出来的。你们可听到了?”
“这……”众人惊觉,面面相觑。
“既然听到了,那便回去再多想一想。还有力气的,不妨去寻田户实际问一问。今年便想将新税法推出,未免虚论浮谈,异想天开。”
他神情冷静,语论不见高低起伏。偏一字一句分量极重,砸得一群脑子发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