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丈夫补了缺,再出门结交的……凤姐儿最是直接地感受到贾琏谈吐渐渐不凡,反正丈夫说给她听的话越发需要她仔细思量。
她如今颇能理解二爷和珠大爷都跟她伯父王子腾不大亲近——银子没少孝敬,真正烦请他出面补缺的时候他都一声不吭不回应。而姑父林海没收荣府多少东西,也就是平常的年礼节礼,事关二爷和珠大爷前程,姑父却都伸手帮了忙。
虽然姑父待珠大爷明显比自家二爷好些,但凤姐儿也不会为此含酸,谁让二爷读书不成呢。后来她也知道了伯父王子腾不仅没管二爷和珠大爷的前程,姨夫薛恒补缺他也没伸上手,最后依旧是姑父牵线,姨夫寻到了靠山。姨夫入职工部,资历极浅,却远比在工部待了十好几年的二老爷更得人心。
这些话二爷不怕丢人,都说给了她听——固然二爷本意是让她知道教训,不想她再事事想着仰仗娘家恣意妄为,但她还是忍不住可怜了一下二太太,她的好姑妈:姨妈如今都不大常来了,纵然来坐坐话也不多。
二太太这是故意一无所知吧?如今娘娘有孕,她喜气洋洋,怕是并不把姨妈的冷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凤姐儿把目光轻轻移到了大嫂子李纨身上:二太太最是见不得大爷二爷都与姑父姑妈亲近,二太太几番找娘娘诉苦,如今娘娘都不耐烦。不过二太太不靠娘家,她就只能让姑妈压上一头。
二太太当初拿了银子,可也没替她分辩什么。凤姐儿垂了眼,想着离京前得把给姑父姑妈的节礼预备起来……但愿他们夫妻还能准时离京赴任。
却说李纨在这边处置庶务,婆婆二太太虽然满面笑容一副置身事外的慈和模样,但时不时还要~插~上几句话,倒是凤姐儿时而神游天外,时而神情微动,自始至终都没说半个字。
琏二爷补了缺底气就是足,连凤辣子都安生了,李纨暗笑一声。家底剩得不多,但总归是自己管着自己的用度,李纨历来知足,她只要小心别让婆婆捏了大把柄就是。
李纨不贪中馈银子,因此这个把柄就只在用人上。然而赖家之后宁荣两府上下就被洗了一回,如今府里使唤人大不如前,管起了却容易多了……毕竟剩下的这些人还有如惊弓之鸟不曾定下心来。
管事们前脚告退,贾珠后脚踏进门来。凤姐儿作为弟妹,在婆婆与嫂子都在的时候,也无需刻意回避……她余光扫了眼珠大爷,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瞧不出……
寒暄几句后人家母子要说话,她就跟大嫂子李纨一起出门。
等凤姐儿回房,被丈夫简简单单一通话说得捂了胸口……
贾琏一瞧,不对劲儿,凤姐儿这是……心虚加害怕?
凤姐儿顶着丈夫迟疑的目光,犹豫了片刻:都已经决心要跟二爷好好过了!她微微一仰头,“我伯母……”也就是王子腾之妻,“前儿打发人来说话,我后来听了几耳朵,说是让二太太进宫见娘娘问……几个人!”
贾琏几乎立时要跳起来,“都是谁?!”话一出口,贾琏又有点后悔,他并非对王子腾的靠山以及最近忙着什么一无所觉,横竖进宫时有祖母在,二太太想说什么未必有机会。
想到这里,贾琏还是压下怒意,缓缓又坐回椅子上:王子腾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吃你的用你的,不帮你但你必须帮他!
凤姐儿被贾琏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贾琏抹了抹脸,给平儿递了个眼色:这院子里王夫人也有一二耳目,纵然王夫人没了正经管家权,可就凭她是贵妃和珠大爷的亲娘,丫头婆子们也得捧着她!
平儿会意,撩了帘子出门,把外边几个丫头一一打发了: